永远的柳枝儿（小说）

永远的柳枝儿（小说）

作者：王在

面临了很多的人生沉浮，目睹太多的险恶和叵测，然而这一切都在记忆中云烟飞散，几十年的人生沉重旅途中确忘不了那一件事，那一个名字儿――柳枝儿。

师范毕业后，我就被分进一所乡村中学任教。当时就教初中毕业班，当班主任。刚出来，这个担子不轻，我也知道他的分量。班上五十多个人的前程，五十多个人的生命和全校的荣誉就放在我的身上了。

班上有个女孩，叫柳枝儿。一个温暖的名字。我注意到这个名字。发现他成绩很好。于是就给她定了班长的职务。

柳枝儿勤奋刻苦。夜深了，她还在灯下算题。微弱的灯光下，她脸颊上映着点点的红印，一张清晰明亮的脸庞对着静夜里的书本，一双深深圆圆的大眼睛沉浸在知识的海中。

我笑了，在心里。班上有这样的孩子，何愁小镇出不了人才。

太阳阴下来，我和一个同事在林荫道散步。校园里是些飘飘飞飞的柳枝儿，嫩叶儿飘出滴滴绿意。在春风的沐浴中。我心旷神怡，信心百倍，觉得人生如此的顺畅。“哇。老文，你看那排柳树下。不是你班的柳枝儿和伍权吗？”同事惊奇道。我放眼望去，正是柳枝儿和伍权。柳枝儿依在树上，眼睛望着伍权，她们隔得很近，春风吹荡着柳枝儿的裙子，留下的是一幅初恋时的剪影。我惊骇，断定它们在偷偷地谈恋爱了。好好的书不念却跑出来浪费青春。

翼日，我大发雷霆。在班上点了柳枝儿和伍权的名。

我说学校不是恋爱的地方，这对的起你们的父母吗？对得起我们班吗？柳枝儿脸红一阵白一阵。站起来嗫嗫着：文老师，我不是的，不是的。我批评道，你还不想认错。

我苦口婆心。柳枝儿在第三天中午来说：文老师，我不对。那天我约伍权出来，是想向他说点什么？我妈妈病了，很重，爸爸跟妈离婚也走了，我好烦好烦。

我说：男女同学还是不要太亲近，舆论也杀人的，以后注意点就是了。说了这些话，我心里很痛。她太弱小了，而肩上的负荷是那么重。柳枝儿默默地走出了办公室。

不久，柳枝儿意外地得了重病，住进了医院。我和同学们都去看她。左权用柳条给她编制了一个花篮。柳枝儿拿在手里眼睛里发出晶莹的泪光来，但她的脸明显地消瘦了。

三个月过去了。柳枝儿还不见好转，身体一天一天的垮下来就像一棵干枯的老树。一天我去看，她微弱地叫着：文老师，那天我和左权不是谈恋爱。我的眼泪一下子蹩了出来。“柳枝儿，别说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有些哽咽。柳枝儿的泪流了出来。我想：恋爱也不是丢人现眼的事，它是美丽的，它标志着一个人的青春风采。我当时为什么不冷静的考虑一下再做出决定呢。

柳枝儿说：文老师，你别说了，是我没有为你争到气。我再也忍不住哭声了，柳枝儿用干瘦如柴的手在帮我试眼泪，我抓住她的手握着，心在流血。

我和同学们轮流去看他，我们都用爱来挽留她，可她还是象秋天的黄叶飘落了。一颗年轻的生命就飘落了，差两天她才十八岁。也许他还不懂得什么叫恋爱或爱情，至少她还没有来得及体验那美好的生活，就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这给我留下了人生永远的痛，如果是这样的结果就是当初她谈了恋爱的，又如何呢？

我和同学们在她的坟前编织了一个一个的柳枝圈儿，同学们的泪眼迷糊，一个个都沉默无声。柳叶儿在空中飘荡，飘呀飘，飘到我的心中，狠狠地抽打着我的心。

1998年4月23日雪域稻香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