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被称为战争之神,在战斗中常用来压制敌方火力,摧毁敌方防御工事,杀伤敌方有生力量。
旧中国由于综合国力落后,军工生产严重不足,火炮既不能批量生产,又没财力大量进口,大都是清朝“遗物”,或别国的淘汰品。
抗日战争时期,守卫衡阳的第10军原有少量火炮,虽然远不及日军同等部队,但在战场上发挥了重大作用。衡阳保卫战前,中国将第10军原来的老旧火炮淘汰,另外装备12门从美国进口的75毫米野战山炮。炮兵营长张作祥喜滋滋的率领全营赴昆明接收。
张作祥到昆明后,很快就领到了火炮。总共12门,全部绿莹莹的,炮管粗长,炮口粗大,一字排开,威风至极,另外还有4000发炮弹。消息传到第10军,上下一片
第三次长沙会战时,第10军官兵见识过那家伙的厉害,但那只是第9战区临时支援第10军的,方先觉做梦都想要几门。现在终于有了,方先觉出现了他独有的“给酒喝”。
方先觉酒量非常大,自当团长起,每当大战前夕,都会在军部隔壁布置一个小房间。他就在此房间思考问题,有时在里面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一旦出来大喊“给酒喝”,就是决心已定,筹划完毕。
领到炮后,张作祥恨不得一步就跑回衡阳,让全军兄弟当面看看这威力巨大的火炮。在他率领下,炮兵营500多名官兵肩扛手推,费尽力气将火炮和炮弹全部运到昆明火车站。
当时的昆明火车站已经混乱不堪。在此转运的援华物资、准备开往前线的军队和物资、从后方逃难到此的难民把整个昆明火车站塞得满满的,站里站外要么是密密麻麻的人群,要么是堆积如山的物资,整个车站一直处于高负荷运转。
张作祥四方打听,百般请求,一直没有人理他。从昆明到衡阳方向的火车皮,早就被全部占用。跟成千上万的军队和全国统一调拨的物资比起来,他那几门炮算什么。
一晃半个月就过去了,张作祥全营官兵和12门火炮一直一动不动的呆在昆明火车站附近的野地里。想着衡阳战事就要来临,自己有炮却不能回去帮忙,张作祥心急如焚。
500多人在昆明火车站不算什么,但12门火炮却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这其中就有个土匪出身的王姓军长。
王姓军长很快就找到了张作祥。看着粗大的炮口,拍着粗长的炮管,笑得嘴唇都快要歪了,眼睛瞟来瞟去,就是不离开火炮,口水满盈盈的到了嘴唇边,只要嘴唇稍微动一下,就会从嘴角牵连成线漏出来。
看饱后,王姓军长终于“稳住阵脚”,对张作祥说,只要他留下来,就给他当炮兵团长。
张作祥告诉王姓军长,第10军大战在即,方军长和全军都盼望他带炮兵回去守城,如果中途弃方军长和全军不顾,个人不义是小事,影响第10军守城就是大事,并请王军长帮忙,将火炮尽快运到衡阳前线。
这王姓军长冷笑一声说“既然你不愿意帮我的忙,你的忙我也帮不上了”。
张作祥想了想,对王姓军长说,要跟全营弟兄商量一下。
王姓军长一听大喜,连忙说“那好,那好,快去”。
全营面前,张作祥对部下说“王军长已经说了,只要我们留下,每人升一级”。
“连长发500大洋,排长发100,班长50,士兵10”,王姓军长一口气说完,声音响亮有力,就好像有一箩筐大洋就摆在他脚边,只等人来领。
等王姓军长说完,张作祥接着说:“没有王军长帮忙,炮是运不回去了。如果大伙愿意跟王军长升官发财就留下,不愿留下而愿意跟我回衡阳去和方军长守城,就一起跪下,求王军长帮忙,将我们送回衡阳前线”。
顷刻间,500多人全部齐齐跪下,并跟着张作祥大喊“请王军长帮忙,送我们回第10军,守卫衡阳”。
王姓军长开始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随即站起身,一脚就踢翻了椅子,大骂道“他妈的,方先觉,格老子服了你”,接着大叫一声“特务营长!”
随着一声响亮而坚决的“有”,一位年轻军官站了出来。
“给我抢火车皮,不管什么人,什么东西,都给我掀下来,马上把第10军的兄弟送上车”。
特务营数百士兵如狼似虎一样冲向了站台。
他们掀下来的东西里面应该有很多是属于“孔二小姐”的。
张作祥全营携带12门火炮和4000发炮弹终于上了火车,但他们的心早已飞到了衡阳。
火车一路向着衡阳前进,张作祥全营官兵紧迫的心情也渐渐宽松。
但到桂林后,又走不动了。往后方输送难民的火车皮堆满了铁轨,车上车下,全是难民,不管男女老幼,脸上都挂满了疲劳和恐惧。
看这架势,衡阳战事越来越近了,张作祥急得直跺脚。
就在张作祥焦急等待之时,第4战区炮兵第1旅通过关系将炮兵营截留,改编为自己的部队,命令张作祥进驻广西全州。
这一消息立即传遍第10军,官兵们议论纷纷,群情激愤,方先觉无可奈何,只能以精神鼓励第10军全体官兵。
这时的张作祥反倒冷静下来,挡回炮兵第1旅多次催问后,眼见自己没有能力改变上面的命令,干脆心一横,直接把电报打到军委会,大谈特谈衡阳无险可据,守卫衡阳的第10军没有火炮支援,自己需要马上赶回衡阳。
战争期间,一个炮兵营长陈述事情的电报如果传到普通办事人员手中,很可能被当做废纸扔掉。但不知什么原因,这封电报竟然让当时的总参谋长何应钦看到,何应钦感叹于张作祥的忠勇、见识,大笔一挥,下令桂林立即放行,并安排车皮输送。
张作祥全营携带12门火炮和4000发炮弹再次登上列车。
此时长沙已经失守,衡阳已经被日军三面包围,第10军进入背水一战的境地。前线运输急如星火,日军奸细在后方大肆破坏,湘桂铁路时断时续,张作祥一路走走停停,不断转车,几个折腾下来,能弄到手的只有半个营的火车皮。
虽然只能运送6门炮和2000发炮弹,张作祥毅然上路。另半个营由副营长率领原地等候。
6月24日,张作祥到达离衡阳30公里的中伙铺,再往前,铁路就不通了,张作祥在此下车,准备入城。
此时中、日两军已经在湘江东岸交火,部分日军已经窜到衡阳西、南外围,张作祥入城的路上正是日军出没之地。
正在中伙铺的第27集团军副司令李玉堂连忙召见张作祥,李玉堂是第10军的老军长,告诉张作祥日军已经向湘江东岸进攻,炮兵向城内机动容易被发现,遭受损失,不如暂时随集团军司令部行动,以后再择机归建。
听完老军长的介绍后,张作祥立即表示自己千方百计赶回来就是想和第10军兄弟一起守卫衡阳,绝不能因危险而半途而废。
李玉堂见张作祥态度坚决,不再挽留,立即派出部队掩护张作祥前进,并与衡阳城内的方先觉联系,要其派人接应。
张作祥将自己半个营分为掩护组和运输组,运输组专门负责运炮,掩护组则负责在前后、两侧掩护,途中遇到几股日军,都被掩护组击退。
在城内部队接应下,张作祥半个炮兵营携带6门山炮、2000发炮弹终于在25日全部进入衡阳。
这半个炮兵营后来成为衡阳保卫战中的一张王牌,连日军第11军军长横山勇都差点被它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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