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423故事节丨我死后独活的七天，关于我的青梅和竹马
01
我站在大槐树的阴影下，刺目的阳光平铺在各个角落，夏日的微风吹拂这颗巨大的老槐树，沙沙沙……
我盯着一男一女趁着绿灯并排穿过马路，高温如同蒸炉，柏油马路如同黑色的发糕冒着热气。
“唯唯……小旭……”我在心里喊，嘴巴干涩地粘在一起。
绿灯还剩几秒就转红灯，女生快跑几步回头招招手示意他快过来，一瞬间我以为在跟我招手呢。她的眼睛在刺眼的阳光下微微眯起，老样子，像犯困的猫，我下意识就想朝他们走去。
他俩是我最好的朋友，不会有人能取代我们仨之间老铁的关系，我们约好即使老了也要三个人在一个破旮旯里躺尸。
我迈出去的左脚又缩回来，因为我看见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对上眼的瞬间，我就知道他是来接我的人。
那个男人看起来像在网吧呆一晚跑出来的废柴青年，黑框眼镜，黑T恤，黑裤子，黑色头发乱糟糟如蓬草，面无表情又无精打采地远远望着我。
绿灯，他朝我走来，跨过公园门口的护栏，顺便从裤兜里掏出一小笔记本。
“陈普?”他在确认笔记本上的内容。
“是。”我不知道我将面对什么，但没什么好怂的，反正不会比现在更惨。
“我是李同。你的负责阴官，抱歉这么久才来找你，业务太忙了。”
“没事，反正已经死了，死人的时间浪费得起呢。”我攥紧拳头，我听说滞留在世没去往生的死人，都是这群叫阴官的家伙在负责处理，怎么处理?难道再死一次?
“你有什么愿望吗?”他视线从笔记本上滑到我脸上，审视我的表情。
“哈?!”
“你之所以无法往生正是因为有什么心愿没完成吧，我能尽力帮你实现，你最多还能在这个世界滞留7天。”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规则，我反而苦笑起来。
“7天后我去哪了?”
“去你早就该去的地方。你的愿望是什么?”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不知道我到底因为什么迷恋而飘荡在这。
“我想喝汽水，我想喝完汽水打汽水味的嗝，我想之后和那俩家伙去海里游泳，我想游泳的时候在水里咕噜噜放屁，我想游完泳吃根冰棒再回家煮泡面吃。”我瞥见李同目瞪口呆的表情，贱兮兮地笑着抬头看槐树枝桠。
我继续说:“我想再感受到风和热，痛和饿，我想和老爸老妈说我爱他们，我想抓住唯唯的手和她说:我爱死她了，我想和小旭那混蛋说:是兄弟就别再喜欢唯唯……我想我想要的唯一愿望就是活过来，继续活下去，老子才不想就这样结束一辈子，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我哽咽得根本说不下去，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像个怂包一样埋在自己的手里哭，我不管不顾地痛哭，反正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李同等我冷静下来，无奈地说道:“这个我真的无能为力。我只能尽力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我深呼吸，对面的红绿灯跳过几个轮回，我想不到我的愿望是什么，我的愿望这么多。
“能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吗？”
“你尽快吧，记住只有七天时间，我明天再来。”他在笔记本上用笔记录后自顾自离开。
02
今天我有幸参加自己的葬礼。
但是我站在熟悉的家门口不想进去，穿着黑色丧服的宾客来来往往，连一直视我为大麻烦的高中班主任都一脸哀伤地前来祭奠。
来来往往的人穿过我的身体，他们小声说话，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哀伤且为我的死去而惋惜。我突然觉得死去的不是我。
“真可惜呢，这么年轻就没了。”
“听说被救下来的小孩父母昨天来给大普爸妈下跪，还说一定要补偿呢。”
“补偿多少都不够啊，养了23年的儿子说没就没了。”
“我从小就知道大普那小子是个好的，舍己为人啊。”
……
我别扭地听着亲戚们一脸欣慰和哀痛地闲话，想起我小时候打烂过他们家的玻璃，那个我揍过她儿子，还欺负过隔壁的狗，他们现在的样子还不如以前给我刮眼刀子时候来的痛快。
死掉的我连唯一留在这世上的记忆都被擅自篡改，真不爽。
我看见唯唯和小旭跟着他们爸妈走进来，唯唯鲜少穿裙子，她一直嫌麻烦不喜欢穿裙子，黑色裙子的衬得她肤色白皙，头发也好好地放下来垂在耳后，我以前就知道她很漂亮。
李旭申那家伙穿起西装也人模人样的，不丑。他小时候就白白净净像小姑娘，没少被别人欺负，高中突然拔苗般长高，脸也长开了，还挺像回事。
我跟着他们走进去，我看见我爸驼着背站在窗前和人闲谈，胡子拉碴，头发又白了许多。我妈呢，我探头去找，我妈眼睛肿的像核桃，她穿着黑色套裙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勉力支撑，她抱着镶着我照片的相框一动不动。
我盯着自己的照片，我拍照从来不老实，每次拍照要么恶搞别人，要么就是各种怪表情。这张照片好像是我高中毕业照上抠下来的，我目视镜头咧嘴大笑，没抠到我的手，我当时正抓住小旭的衣领。
我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傻笑，笑着笑着就哭了，我突然才意识到原来我真的死掉了。今天我死透了，再也没有可能回到他们身边。
唯唯一个人走到后院去，小旭也离开座位跟她走，我也飘过去。
她俩就一言不发站在我们三个以前打雪仗的地方，看着围墙边上我三心二意种下的向日葵被杂草淹没，边上丢着我向小旭家借的铁铲，一直不记得还。
“大普怎么突然想种向日葵?”唯唯开口打破沉默，平静地和小旭聊天。
“不知道，好像是想看向日葵是不是会一直向着太阳。”小旭也低头看杂草堆拼凑过去的细节。
“那家伙做事一直很随便而且还三分钟热度。他之前还说想去做网球教练吧。”
“再之前是想参加辩论队。”
“高中的时候还说要当漫画家呢！明明画得超烂。”唯唯嘲笑般咧开嘴。
“初中说要做个数学家，那家伙擅长数学。”
“再之前好像是当超级英雄呢！”唯唯提起这事我都感觉没面子，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恩。”小旭摘了一根杂草在指尖把玩。
“没一样做到呢，没毅力的家伙。”
小旭过了很久才说:“有一样做到了，至少小时候的我是这么想的。”
“咦，哪个?”唯唯好奇地询问。
“超级英雄。”他丢掉手里的杂草，我盯着那片叶子飘下的间隙回到过去。
03
我和唯唯从小学就一个班，我们爸妈是工友，所以放学我们常常一起玩。小旭是后来搬到附近的小孩，长得白嫩还又矮又瘦，他内向胆小还爱哭，别人还没怎么他呢，他就流眼泪，被人欺负是常事。
我不想和个软蛋一起玩，唯唯虽然是女生但是比他像个男人，爬树捣蛋打架没一样差的，而且从来不哭。那天下午唯唯看他在街角被人堵着欺负，她就拉我袖子让我去教训那几个倒霉蛋。
我可是学校打架第一厉害的高手，但是高手一般不出手。唯唯瞥我一眼，丢下一句:“你不去我去，你回家去。”
我意识到自己被女孩子鄙视，赶紧冲到唯唯前头拽住领头的臭屁孩一拳揍上去，其他三两个反应过来后变成群架，我一个人顶着，小旭那家伙居然吓得呆滞在一旁，唯唯在外围用小石子偷袭。
我想我最后输的裤子都被扒了都是因为唯唯那家伙，我老在要反击的关键时刻被她一石子砸脑门上，我被揍得倒在地上。
唯唯捂着眼睛凑过来，她从手缝里看着我说:“大普，死了吗?”
“你才死了呢！歇会，打累了。”我喘着粗气躺在地上，突然一条干净裤子出现在我面前，原来小旭那家伙把裤子脱下来给我。他红着脸低头站在角落，腿紧紧夹在一起，用书包挡住自己的海绵宝宝内裤。
我拉过裤子丢在他脸上，自觉很帅地说:“你穿上，小爷我穿得可是迪迦奥特曼内裤，用不着遮。”
之后那家伙变成我们的跟屁虫，我上学前他就已经在门口等候，我下课他已经背好包等我们一起走。我们两个人的团体变成三个人，我和唯唯把他当小弟，做什么都带着他。
说起来小旭这旱鸭子的游泳还是我教的呢。夏天我和唯唯喜欢天天在海里泡着，我们水性是从小练出来的，小旭不会游泳只能看我们在水里玩。对亏了我，小旭才能享受肆意淌水的乐趣。
我正沉溺于光辉的过往呢，显然唯唯也想到这件事并问小旭:“你到底是怎么学会游泳?那时候你和大普不是秘密特训吗，我们再去海边的时候，旱鸭子的你居然能游了诶!”
我想小旭应该不想回忆那悲惨的回忆，他咧嘴苦笑说道:“大普游泳不是很厉害嘛，他说要教我游泳的时候我还很开心哩，没想到他去隔壁刘叔那借小艇直接把我载到离海岸蛮远的地方，然后一下把我推到海里去，自己划着赛艇在前面喊我。”
“不会吧，大普那个笨蛋，做什么蠢事。”我不以为然地翻白眼，人都死了，还骂呢!
“那滋味可不好受，我甚至觉得会不会就这么死掉呢，我在水里胡乱扑腾，没想到自成一套狗刨式，呛了几口水勉强浮在水面上。大普那家伙敲着船桨在前面指手画脚，还嘲笑我姿势丑。奇怪的是，我不觉得害怕，心里平静得很。最后我没力气沉海里，大普才用船桨把我拉到船上。”
“大普这家伙做事没分寸，又喜欢自作主张。”唯唯继续贬我，她和我常互怼，小旭一贯是和事佬。
“确实，但是我游泳也是他教会的，虽然手法有点粗暴，哈哈。”小旭抿唇一笑，面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大普真是没脑子，多危险。”不知道为啥，唯唯这家伙今天没吃药吧，老骂我。
“恩。”小旭居然认同，这俩家伙在我葬礼上口风一致地损我，还真的会挑时候。
唯唯嘴皮子一开一合就说出一堆数落我的话:“而且他还欠钱不还，去年借光我压岁钱去买网球拍，明明说这个暑假会还钱的，还有我的生日礼物都拖欠两年没给，都约好会把旧CD送给我也没送，真的是过分!”喂，也不是我不想还好吧，不是来不及嘛！
“恩。而且借了我家的梯子也没还。”他指指靠墙丢着的旧梯子，我暗自腹诽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言而无信，都约好今年三个人还要聚聚的，大普最坏啦!”我听着两个人一唱一和站在原地说我坏话，她俩越说越来劲。
“恩，早缠着我要电影优惠券，我都准备好啦。”小旭轻声回应。
“大普那个大笨蛋，倒霉蛋，又爱逞强，水性好有什么用，还不是死在海里，大笨蛋!明明说好到老都要在一起的，一个人先走的大笨蛋。”
“这个不守信用的笨蛋。”我听着她俩给我灌上的新名号，心一下子就攥在一起，能说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俩个人陷入沉默，空气一下子冷炙下来，明明艳阳高照。“大笨蛋。”唯唯轻声说完这句话，直挺挺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泪流满面。
唯唯这家伙从小到大就不爱哭，比男生还硬气，即使哭也不给人看见眼泪，不给人听见哭声，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小旭那家伙默默走到她身后遮住走廊来人的视线，用手捂住她的眼睛，抬头看着天空，一声不吭。我看着唯唯头向后一靠，倒在他的胸前，从轻声抽泣到放声痛哭。即使是为了我，我也是不愿意看见她哭的。
即使是为了我，我也不愿意看见小旭得到唯唯的心。我从小就喜欢唯唯，喜欢了十五年。
04
唯唯在我家把这辈子要流的眼泪都流光，蜷在垫子上睡去。小旭一个人走开，我好奇他要到哪里去，没想到在门口遇到李同，他一身黑装好像来祭奠的宾客。
我朝他点点头，他跟在我身后问我:“你考虑的怎么样?”
“啊，那个啊，真是不好决定呢！”我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摆摆头。
“你有想吗？”
“当然啦，可是……”我想说的是:靠你这样的弱鸡我能实现什么，李同弱不禁风并且看起来也没什么神奇法术的样子，他所谓的尽力只是我聊胜于无的安慰，是我和这个世界的微妙联系。
“你这样子，七天一下子就过去。”他提醒我道。
我看见小旭拐进公园来到我和李同遇见的那棵大槐树那，我丢下李同飘进公园，小旭那家伙居然爬上大槐树。
他坐在我们小时候常呆的树杈上，自言自语道:“大普，唯唯哭得很伤心，我抱了她，羡慕吧！”
我喊道:“羡慕死啦!美得你，你这家伙别趁我不在就肆无忌惮啊!”我愤怒地朝小旭挥拳，但是不管是拳头还是声音都没办法传达给他。
“喂，你现在一定气得想揍飞我吧，安啦，我不会对唯唯出手的，我们约好的吧，她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喜欢她，我也喜欢你，不忍心伤你的心啦。”我一下子冷静下来，看着耷拉着脑袋坐在树枝上的臭家伙。
他哭起来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鼻涕眼泪糊成一团，我还以为他已经算有男子气概了呢，光长个子，心一点没硬。
我想起来我高中做的一件事情，这是我最卑鄙的决定，也是我最看不起自己却还是成就了那样软弱的自己。
我高一的时候就知道唯唯情窦初开的对象是小旭，那家伙一点都不懂得遮掩，所以一直在她身边的我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迟钝笨拙，只知道一往直前的意气和大胆，大概自己都没察觉她喜欢上小旭。她从来不在小旭面前敞开腿坐，每天在我家门口等小旭，永远都喜欢怼我的时候看下小旭的表情，她介意小旭一个人考到省外的大学，隔段时间就在QQ群里发消息说要给小旭介绍女朋友，但是听到他注孤生的消息笑得不行。
我一直觉得自己会有机会的，等她也喜欢我的时候，等她注意到她身边有我的时候，我就表白，但是她喜欢上了别人。
高二的时候，唯唯第一次像个女生一样穿裙子，长发飘飘，嘴上涂着淡粉的唇釉，然后挺直背走上元旦汇演的舞台，站在聚光灯下拿着话筒主持晚会，我第一次隔这么远看她，我发现她的声音柔软且清灵地流入我的心里，我盯着看了一会转头和小旭打趣：“还挺像回事啊，那丫头打扮打扮还是个女孩子嘛！”
“嗯。”我找不到话解除流淌在我和小旭之间奇怪的氛围，我在小旭的眼神里看到自己看唯唯的眼神，那是无法遮掩也来不及遮掩的心动。
我听见周围的观众为文艺晚会的第一个节目鼓掌欢呼，我借着周围喧闹的声音问道：“你喜欢她？”
周围的观众沉浸在舞台上激情四射的啦啦操，我看着唯唯拉起裙子消失在帷幕后，我以为他没听见呢。
表演过半的时候，那家伙才说：“嗯。喜欢。”
“什么时候？”我尽力保持平静的语气，就像和另一个男人对话。
“你喜欢她的时候。”
“什么时候？”我略感吃惊，这家伙什么都看在眼里但是什么也不说。
“我也喜欢你。”他就像开玩笑一样戏谑地看我一眼，又转头看表演。
“喂，你搞什么！”我给他胳膊一拳。
他乖乖挨我一拳，继续说：“就是这样啊，我喜欢她，但是我也喜欢你。我们是兄弟吧。”
我诧异地点点头，小旭从来没有如此直接地表达内心的想法，他一直像个河蚌，我肯定地说：“当然是兄弟！”
但是说完这句话我开始害怕，如果小旭知道唯唯喜欢他呢，如果唯唯知道小旭喜欢她呢？我就是被抛弃的人，被我一直默默守护的姑娘抛弃。我开玩笑一般搭上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是兄弟就别偷偷出手啊，公平竞争！”
其实我遏制的是我心里最大的恶意，我想告诉他：是兄弟就别抢我的姑娘啊！后来我一直没办法让这个元旦晚会成为灰色的回忆，穿一袭长裙的唯唯一直出现，说喜欢我的兄弟一直在我身边，还有潜意识就知道赢不过小旭而输光所有的我。
“不会，我不会出手的，那样我们还是我们。”小旭没看我，却好像透过那双眼睛看透我不堪的内心，我如同大赦一般应承下来道：“约好了哦！”
我飘到李同身边对他说:“我想把我的青梅托付给我的竹马。我想他们两个都能幸福。”
“契约成立。”
05
我安慰性对自己说:“唯唯是个好女孩，他俩在一起真是便宜小旭了，但是也不能便宜别人啊，至少小旭配得上她，我放心。”
第二天葬礼结束，小旭就要赶回学校上课，这下我七天之内怕是达不成自己心愿，我跟在拖着行李的小旭身后，唯唯送他去火车站，李同远远跟在我身后。
她俩一路晃过大槐树，我们的秘密基地，穿行于狭窄的密境，还有我们儿时玩耍过的街头巷尾，停在我们三个人相遇的街角。
“大普是不是在这被脱裤子?”唯唯轻笑出声说道，言语之中满是怀念和熟稔的情谊。
“恩，我在这哭，你在那丢石头。”小旭微笑着补充道，两个人沉浸在只属于二人的过往，小旭继续说:“后来他不是在这组织报仇，我盯梢，你和他一人套麻袋，一人抡棍子。”
“是啊，我和他蹲在那角落里等，你站在那学猫叫表示行动，大普冲上去套麻袋，我抡棍子，大普说因为我力气小才让我教训那人。”
“结果你打得太轻，被那人抢走了棍子，眼看那人要解开麻袋，大普扑上去揍两拳就拉着你跑，你冲出来拉着我跑。”小旭和唯唯相视一笑，他们一人一句拼凑出无法忘却的过去，回忆在心中荡漾起清冽的水花。
小旭拉起行李走在前头，头也不回的说:“大普，他喜欢你。”
唯唯跟在小旭身后，微笑着说:“恩，我知道。”
“恩。”
过去的一切都没办法重现，就像淹没在无望之海的未来都市，只能成为时间空隙的虫豸栖息之所。我们三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久到以为一心同体，只是断了我，如同断了三人的臂膀，那些藏着掖着的事情都大白天下。
我站在小旭身边，就像过去任何一次我来送他的样子，就好像我还没死的时候。
“大普没来，总感觉怪怪的。”唯唯别扭地转头看候车室的时间表。
“恩，那家伙会一直在旁边絮叨个不停……我暑假不回来了，要去实习，学校那边的工作单位可以提供我机会。”小旭面无表情地告诉唯唯这个消息。
“哦，那寒假回来就好啦，我暑假也要找事做。”
“如果实习机会好的话，寒假我也想留在那边，毕竟快毕业了，我想快点安定。”
唯唯好久才反应过来小旭的意思，她问道:“那，你还回来吗？”
“不知道。”他也扭头看时间表。
我算是知道那家伙的打算了，他打算一直在外省呆着，他要把唯唯丢在支离破碎的老地方，一个人逃到想不起我也想不起唯唯的地方，这个自私胆小的家伙。
检票口打开门示意乘客可以上车，小旭拉起行李笑着和唯唯告别道:“那我走啦，你好好照顾自己，找到男朋友了记得告诉我，我帮你把关。”
唯唯看起来都要哭出来的样子，她弯弯嘴角抬头看小旭，小旭深深注视她的眼睛。
在小旭转身离开的瞬间，她拉住小旭的手说:“我喜欢你啊。”
“恩，我知道。”小旭停下脚步，但是没回头。
唯唯放掉手，低头用手胡乱揩眼睛，说:“什么时候?”
“不知道。但是你的眼睛会说话啊，笨蛋。”小旭头也不回的走掉，只在转弯进站的拐角回头笑着朝唯唯招手。
我站在唯唯身边，陪着她，但是我想她需要的人不是我。我把小旭从她身边逼走，那家伙装什么酷，总觉得心里有股火憋着难受，李同呢?
小旭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保持沉默一动不动，好像动一下心里的酸楚悲痛就变成泪水涌出来。
突然他收到一条陌生人的短信，小旭点开一看差点把手机砸地上，短信写道:你这混蛋，胆小鬼，自己没胆追姑娘，不要拿死人当借口啊!我可是把我最重要的宝贝托付给你啊，你要是让她哭的话，我可是不会轻易让你好过的，即使是地狱，我也会拉你下来!
小旭看着这熟悉的语气，哭笑不得，居然说死也不放过他。
第二条短信马上发过来，写道:小旭，唯唯就拜托你了，你们俩个家伙要幸福啊!走了。
小旭坐在座位上反复看着两条短信，直到眼睛被泪水充满而视线模糊，他才闭上眼让一切过往都随着开启的列车远去。
唯唯刚走出车站就收到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来年，再聚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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