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的鹰

忧郁的鹰(打开此文的读者，渴望你们认真看完)

忧郁的鹰

        鹰啊，你为什么如此忧郁？因为觅食栖身的土地，变得不堪容身的狭小？抑或高高的蓝天也给你设置了疆界与篱笆，不能自由地奋飞与搏击？同你忧郁的眼睛对视，我浑浊迷茫的眼睛更加忧郁和迷茫。

      从你忧郁的眼睛里，我看到你对于舞蹈白云，坠入远天，是怎样的渴望。每当我看到你王者的风范扇动铁翅，在蓝天白云间孤独地翱翔，激动得不言不语，久久地驻足仰望，静静的注视着你消失在遥远苍茫的天际，不言不语地流下激动的泪水……

      我崇敬鹰的力量和速度，远飞高翔时没有樊篱疆界限制的舒展与自由。欣赏她眼睛的疾速、锋利的爪子与尖喙，疾飞时没有一点声响，更让人心跳和震慑。小时候我亲眼目睹过老鹰抓小鸡的惊心动魄的情景：一个春日融融阳光灿烂的下午，我独自一人在院子里玩耍，一只鹰突然掠过地面，我还未来得及“嗬”的一声，已抓着小鸡腾空而去，满院子里顿时尘埃飞扬，一片鸡飞狗叫，惊惶失措。那种力量，快捷、准确与麻利，用任何语言形容都极为苍白。我也看到过鹰抓着野兔或者蛇在天空搏斗挣扎的壮烈，其实悬空的蛇无力向上缠住鹰的颈项与身躯，只有绝望地任凭鹰的主宰。可惜我尚未看到鹰蛇在地面殊死搏斗的惨烈情景。

        鹰是捕鼠专家，一只鹰一年吃掉的老鼠能为人类节约几吨粮食，是人类真正的益友，被列为国家保护动物，人类对她应有最高规格的礼遇和敬重。可是仅仅因为她出于饥饿偶尔捕食小鸡，而被人们视为天敌，实在算不上聪明与智慧。还有她的名贵，全身是宝，退高烧的名贵药材，被恣意捕杀。我家乡的鹰本来就很稀少，现在已经被捕杀得濒临绝迹。我每次回家，走在故乡的山头，总渴望有一只鹰冷不防扑腾而起，直冲云霄，带给我远飞高翔的惊喜和渴慕。

      在我教书的华蓥山区，应该是鹰的天堂，容身的家园。可是我很少看到她在蓝天展翅翱翔的英姿，双翅一动不动斜仄仄迎风滑翔的优雅，多少次却看到她被关在笼子里那一双不忍心目睹的忧郁的眼睛。她对扑向蓝天白云，重返大自然的渴望，从那双比世界球星罗伯特·巴乔（意大利足球明星）还要深沉、忧郁的眼睛里怒放出来。从她忧郁顾盼的目光中，仿佛既是向我求救，又是对我无动于衷的愤怒和蔑视，使我如芒刺在背，不敢同她的眼睛对视。有几次我真的想把鹰买回来，治疗好创伤，将她重新放飞大自然，但是，最后还是屈从于世俗，怯懦羞愧地低下了头颅，永远不比一只鹰飞得更高。对于一个收入微薄，疾病缠身拮据贫穷的山区教师，这注定是个经济负担，但是，再艰难困苦我也能挺得住，扛得起。可是，在这样的人文环境与人堆里，我的另类举止当如何解释，岂不显得乖张怪异，动物一般稀奇？不是出风头，就是神经有问题。有好多次同几位老师进餐馆，我拒绝吃青蛙肉，竟遭到无情的讥讽和痛骂：“你不吃又怎样？就是你一百个一千个不吃青蛙，中国之大，照样有人捕，有人吃。真愚蠢，书呆子一个。”想到蛙骂，我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再遭鹰骂？我再次瞅了一眼忧郁的鹰：她的眼睛给人以震慑的忧郁、深沉和愤怒，满蓄着不侮的威力与高贵；那种对人类的同情、蔑视和抨击，从她的眼睛的幽光和倒竖的羽毛中张扬出来。我承受不住这种摧心慑魂的威压，低下头颅，仓皇逃窜。

        一次语文课中，讲到鹰，顺便作一个关于鹰的调查，更使我难堪和心境无以言说的悲凉。我说鹰是捕鼠能手，是人类的朋友，对她要尊重和善加保护，竟然遭到很多学生反对。说什么鹰吃小鸡，应该斩尽杀绝才好，这跟我母亲的观点竟然毫无二致。我相信他们在《生物》课上，应该受到过关于鹰的教育的，而说出跟他祖辈父辈们相同的话来，实在匪夷所思，让人可怜和心酸。中学生尚且如此，要他们半文盲文盲的父母转变对鹰的态度，可想而知。华蓥山的鹰被捕杀殆尽就不足为奇了。某镇民政局的朋友告诉我一个苦涩的故事：春天育秧苗，害怕老鼠吃稻种，就在秧田周围撒一层厚厚的稻谷，老鼠吃饱了周围的稻谷，就不到秧田中间吃种子，使秧苗得以顺利的生根发芽。听说这还是一条行之有效的经验而得到广泛推广。(因这则故事，写了篇文章《骄鼠计》，发在简书上，被简婶封为私密文件)。与其这样费力劳神，不如把鼠大爷请进粮仓，任其吃喝拉睡，或广修鼠屋，让其安居乐业，以便统一管理，使鼠辈们日骄月懒，四体不勤，最后像猪一样任人宰割，省得了在秧田周围撒稻谷的麻烦。鼠辈的泛滥成灾，是鹰与蛇被大量乱捕滥杀引起生态失衡，造成的严重恶果。

        人类啊，从鹰深沉的忧郁的眼睛里，听懂她无声的预言和谶语了吗？从她对人类鄙视的眼神里，读出了什么样灾难的文字了吗？人啊，请放下罪恶的屠刀，停下罪恶的黑手！拯救鹰吧，拯救一切濒临灭绝的动物，就是拯救人类自己，赎回人类最初的善良和美德，维系我们地球平衡的家园，就会在荆棘丛中，找到一条通往伊甸园的捷径。

      当她在天空不惧钢风铁雨的疾驰奋飞，当她亮着双翅优雅的滑翔，当她睁着愤怒而忧郁的眼睛朝我们鄙视，人类呀，还有什么与她高贵的灵魂相匹配。

        鹰啊，什么时候还能看到你扑向天空自由的升腾与翱翔，渐渐的成为一星苍茫的黑点，激动我的心跳。鹰啊，当空旷的蓝天没有你展翅远飞的自由，当大地没有了你倦飞后降落的窠巢，那么，可怜的鹰啊，请你安稳地停泊我瘦弱的双肩，我的贫穷和双手虽然无力把你放飞，但是，我善良的心灵和迷蒙的泪水能够承载你伤痕累累的翅膀和灵魂的栖息。

      鹰啊，一个无力的文弱书生，用什么样的呐喊才是警钟长鸣？用什么样的歌喉，能够把你拯救与颂扬？我用什么样的魔力，把你从沦陷的地平线放飞广阔的蓝天？用什么样悲怆的笔触，为你谱一曲《弥撒安魂曲》旷世哀叹的挽歌……

忧郁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