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中午，程翁靠在院里的藤椅上微闭着双眼，享受着冬日和煦阳光的温暖。跟前摆有一张红木茶几，茶几上摆着一紫砂壶和两个小巧玲珑的茶杯，茶杯不远处搁着一块似乎年代已经很久远的怀表。紫砂壶里的茶刚泡好，热气正从壶盖的小孔里冒出。
程翁不时睁眼往大门方向瞧瞧，随即又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正午时分，程翁从藤椅上一跃而起，一把拿过茶几上的怀表，皱着眉仔细看了看，将怀表丢回原处，坐下。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啊！李老板今天怎么还不来呢！”程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程翁一面喃喃自语，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大门。一眼望去，路的尽头空空如也，只几片落叶被风吹得来回打转，沙沙作响。
“再等等吧……唉！”程翁走回院里，坐回藤椅沿边，三两口便把茶壶里的茶喝光。
程翁将茶具收回屋里，套了件外套，拖着拖鞋就出了门。
一路上，程翁一遍一遍地回想着跟李老板相识、相处及数次借钱给他的情景。其间，也没什么不对啊！
程翁今年五十出头，之所以人们都称呼他“程翁”，是因为前些年做矿石生意发了财；而当地人均以习惯了称有钱人为“翁”。
大概十年前，一日，程翁像往常一样背着手在街上踱着步。踱至拐角处，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下了一跳。四下一看，不远处一家店铺刚开业。听旁人议论，是一个外地人开的一家专门收购古董的店铺。
程翁是在一个突降暴雨的午后在屋檐下躲雨时被请进店里才得以认识这个古董店老板的。老板自称姓李，北方人，操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李老板跟程翁很是谈得拢，几锅烟的功夫便熟了。李老板说在这里开店铺主要是收购一些老的东西，收购好了销往外地，越老越好。程翁说老的东西家里有啊，堂屋八仙桌上摆有一口祖传瓷器，不过工业比较粗糙。李老板说有时间会去看看。后来到程翁家，李老板也只是一摸，便啧啧称赞，连声叫好，说是愿出一万块前买下，不知程翁能否割爱。程翁一听价格如此高，心里别提多得意了，二话不说就卖给了他。
自此，俩人之间便多了很多往来。
一天吃过早饭，程翁在院里靠着藤椅闭目养神，李老板前来拜访。说是最近货积压得太多，草草出手又有些不舍，手头有点紧，想向程翁借点钱周转周转。如果程翁不放心，可以拿店里最值钱的古董作抵押。程翁觉得此人挺真诚的，借给了他。
李老板说人情归人情，借归结，抵押还是要用的。于是回店里去了一幅字画，当着程翁的面立了字据，方才拿钱离去。
程翁心想，这些北方人不愧是挣大钱的，做什么都是一套一套的，叫你心服口服。
没过几天，李老板就来还钱了。说是刚刚出手了一件明末的瓷器。讨回作抵押的古董及字据，临走还揣给程翁一个信封，说是规矩。程翁也是觉得盛情难却，只好收下。事后一数，正好是本金的三成利息。
程翁心想：这可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啊！
今后数次，李老板一旦资金出现困难，都向程翁借钱。而且每次都按时还钱，临走总也不忘送上三成利息。
于是，程翁没日没夜都在盼着李老板前来借钱。
开始，程翁还将就李老板的那一套规矩。久了，随着次数的增多，程翁觉得太麻烦，就将抵押、字据等程序也删减了。反正李老板会准时还钱，形式之类的东西也就免了吧！
就在一个星期以前，李老板再一次登门拜访。说这次要买的是西汉时期的一批古董，数目太大，自己的家底全翻出来了还是远远不够，又舍不得让给别人，希望程翁将手上的钱全借给他，到时会多给他一成利息。程翁想都没想就把钱全给了他，还上银行取完了存折上的存款。
李老板跟以往一样，说今天十二点就把钱送来。程翁说没事没事，殷勤地将李老板送出大门。
正想着，不觉已到了古董店门口。门紧锁着。左右一打听，说是这门已经锁了好几天了。程翁一听，恨得把牙咬得嘎嘎直响。
这时，陆续来了镇上的好几个有钱人。大家的情况跟程翁基本一样，在重重利益蛊惑下，甘愿把自己的钱给李老板双手奉上。
十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哭无泪......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