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梅老坎
2018.4.28日我在朋友圈发了这样一段话:“已经忘了曾经你是什么样子,但现在的你够美。”配图是俯拍的村寨图。


刘先生告诉我:“我们村是土房子。”
我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哦,我们村是篱笆房子。”我觉得他在跟我开玩笑,他喜欢这样一本正经的说玩笑。
那是2012年我们决定从深圳回家结婚,刘先生常说的事。我从未信过。
从深圳到遂宁,回家看了爸妈,再从遂宁2小时到重庆转火车19小时到昆明,从昆明乘大巴5小时到县城,下车时已经是第三天晚上8点。简单入住宾馆,因为第二天要见到他父母,紧张着没怎么睡。
第二天早上9点多,他爸开着三轮车来了。刘先生1.65的个子,体型很瘦,他爸比刘先生还矮些,还瘦些。皮肤是云南人专属的黑,胡子有些长,是好几天没刮了吧,背有点驼,笑意盈盈的跟我打招呼。
“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那么黑了。”我凑到刘先生耳边轻笑。
坐在车上晃晃悠悠出发了,我问刘先生多久可以到,他说反正能赶上午饭。切,跟没说一个样。
三轮车驶出县城的街道,晃过一个村寨,我问还有多远,他说:“看到前面那山了吗?翻过去在翻一个就到了。”过了一个山头再过了一个山头,我问还有多远,“再翻过一座山,别急,不会把你拉去卖了。”别说,还真有点被卖了的感觉。
在他三四个“再翻过一座山”后,他很认真的看着我说,“前面真的翻过去就到了,但是泥巴路,有点颠。”
正式进入他的村寨,真的是土房子,一家挨着一家,密得透不过气。车从寨中穿过,最后停在几颗梨树下,翻山越岭总算到了,已经是正午11:30。
饭后,刘先生骑着摩托说带我去参观他们的寨子,有多大的寨子还骑车?不过,我还是欣欣然坐上后座。
这个寨子不大,骑车五分钟就逛完了,除了两间砖砌楼房,其他全是土房。刘先生告诉,寨子里有六七十户人家,都是汉族,有个别嫁进来的少数名族,比如说奶奶。
每家每户都是独立的院儿,格局都是一样,坐落的方向都是面朝西,背靠东。刘先生说这样的房子冬暖夏凉,再热的天气进到屋里就像进了空调房,六七月的伏天都要裹着被子睡觉;
这样的屋子每三代重砌一次,要去田里挖土回来舂,他说寨里的田都是这样挖出来的,以前是没有田的。后来我看着一层一层高低不齐的梯田感叹,老辈人真是厉害。
屋后看,每一间房子的墙大概十来米,手量厚度有两扎宽,有的墙裂着大口子,墙面上钉着一排排钉子。我问这钉子干什么用的,“家里来客人没地方住时,就挂在上面。”看吧,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过我真呆了,张着嘴巴,诧异地看着他。“好啦,挂辣椒的。小样儿。”
屋上的瓦有黑色、灰色、黄色三种,拼接在一起有种油画的感觉,煞是好看。
屋前看,有两层瓦,上面一层是整个主屋的,屋檐下是三个用木板做的小窗户,靠着窗户是第二层瓦向下延伸。刘先生说因为主屋高,雨水滴在二层瓦再滴下来,家里才不会进水。
屋内是两层,第二层是木板,楼梯也是木板,靠着门口的左边。楼板漆黑漆黑的,刘先生说是老祖怕冷,一年四季都要在家烤火,所以熏黑了。后来兄弟结婚,钉了一层白板,家里亮堂了许多。
屋的正中央是神龛,供奉着刘家祖先和药王。四川人不讲究这些,我很长一段时间对这个神龛从心底忌讳,不敢看不敢靠近半分,生怕触犯了什么。
主屋旁边是厨房,院儿的另一边是猪圈和牛圈。刘先生说老祖在时还养马,我很诧异,这么点牲畜圈,养这么多牲口,厉害呀。
寨子叫打铁寨,我笑着问是靠打铁为生么?刘先生说不是,只是名字而已。哈哈,好奇特的寨名,“你们大坡村不奇特?也不见有多大的坡。”切,小气。
转完这一圈,我坐下拿出手机准备聊QQ。这才发现,左上角只有一个×,我去,没移动……信……号?这是什么操作?这……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先生,都要哭了。他说,“我不是告诉你了,我们村是土房,没网没信号,只有电。谁让你不信了。”我滴个神啦。
半年后,移动公司的信号塔才在村尾的空地落成。一年后进入村寨的马路才修成水泥路。这样的村寨在云南很常见,直至今日隔壁村的信号和路都还不通。
就是这样的地方,我呆了六年了。奇怪的是,我不曾排斥,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很快接纳,这样的村寨才是真实的朴实,能安抚人从城市里带来的狂躁。我每天跟着刘先生放牛下地,虽然什么也没做,站在这纯粹的大自然里,心底也无比满足和幸福。
如今,寨子家家户户三层洋楼,家里装着宽带,再找不见裂着缝的土墙,没有混着三种颜色的“彩瓦”。那记忆在脑中越来越淡,我却有些想念木板阁楼,楼上小小的窗户,还有墙上的钉子;想念如空调屋般的感觉。
生活如此,人生如此,很多东西在眼前并不觉得特别。随着时光飞逝,想抓却越来越模糊。
总说活在当下,什么是当下?当下就是未来回想时,不曾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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