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炒洋葱吃了。
记忆里小时候自己是很不喜欢吃洋葱的,汉堡里三明治里的生洋葱总是要全部挑出去了才愿意下口。
后来发现炒过的洋葱没有那股辛辣,反而发甜,淋上酱油就很好吃。
再后来,慢慢发现生洋葱也没有那么难以入口了。
都是会变的。
前几天在超市看见了码得齐整的紫红洋葱,买了三个回去,切的时候没有多想,直到眼睛开始刺痛才想起还有熏眼睛这茬事情。
很多事情不去想,过了段时间自然就忘了,要再临到头上了才能醒转过来。
记得小时候的自己其实是很想要人陪的,只是不肯说。
大人们都有事情,谁会真的愿意陪着一个小孩子,就算是愿意,也是被背后的那个“责任”推着来的。
所以不说,不说了自己憋着就行。
时间久了,自己也觉得那些不是什么大事,自己一个人怎样都能过。
再后来,开始厌烦偶尔会出现的那些陪伴。
在每个人不算太长的岁月里,那些失去的,一直拖着不愿意说出口的,没来得及做的事情,错过了对的时间点就不必再次提起了。
都是会变的。
朋友和她的父亲关系很差,在她还没有记事的时候,她的父亲就被外派去了日本工作,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到她十六七岁父亲回来的时候,彼此也只是比陌生人好一层的熟悉。
父亲回来,自然是想关心女儿的,落到实处都变成了管束和那句“为你好”。
逼着挑食的女儿吃那些从来不吃的东西,想方设法渗透进女儿每一天的生活,忙着为女儿的未来铺路,却也不问一句女儿到底要不要。
毕竟,不要的话就是“不领情”,就是“不懂事”。
朋友向她的大学同学诉苦,可同学说羡慕朋友。
同学说,她的父亲很早就不在了,要是她父亲在,无论是怎样的管束她都乐意。
朋友听了,便再也不去找那位同学说这些了。
每个人的遭遇都或有相似,但绝对不会雷同,其中感受千千万万,最后生出来的甜蜜和苦楚都得自己一个人承受。
没有谁能百分百理解另一个人的。
人们都习惯去凝视自己未曾拥有的东西,以为那样能给自己带来喜乐,却深知骨子里的自己不过是个偏安一隅懦弱且自私的小市民,撕掉表里的那层谈着理想的利己主义者的假面,剩下的多是些愣怔迷茫的自顾不暇。
哪里来的那么多英雄呢。
连自己的英雄都做不到。
昨天看了一个江西肿瘤医院边上的露天公益厨房的纪录短片。
一对老年夫妇用二十多个煤炉和免费提供的炊具,为周围的癌症病人和家属提供了一个能做便宜饭菜,能得个空闲坐下来拉拉家常聊聊病情的地方。
聊的东西都很俗气,看病花了多少钱;在这边做饭能省下多少钱;今天给老婆炖了泥鳅汤,因为医生说可以炖来吃;结婚了四十多年第一次做饭,都是瞎炒一气,不过妻子高兴就好;丈夫自己是个医生,可是去年没及时治疗是因为家里情况不允许;儿子每天都来给父亲做饭。
都是冒着烟火气的人。
是人,就不能免俗地活着。
每个人都是浸过鲜血和泥土的生命,理应是长在地里的拼命冒出芽尖来的,也理应是俗得卑微也透彻,俗得千姿百态的。
很多时候也不过是求个“活着”。
胡乱切洋葱被激出的泪水;
因为菜价涨了在市场少买的那一把葱;
一边辅导孩子做数学一边在脑子里盘算着会不会少的年终奖金;
顶着白发去佛祖前拜了许的健康愿,回家被小辈数落了的那块佛祖开光的牌子;
挣扎着起床懒得化妆,趁着昨天半夜在便利店买的早饭还在微波炉里的时候,看了眼花呗叹的那口气。
别扭又真实的“活着”。
文/陳胖子Jen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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