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

作者: 滴水皈依 | 来源:发表于2018-04-18 16:06 被阅读3次

    有一个舟山知青叫肖成,他是六五年插队到宁夏,后调煤矿在后勤上班。 我还没去内蒙的前一年,肖成回舟山探亲,来探望他的姐姐。

    他姐姐和我们家是邻居,因此肖成见过我,同时也见过和我同样是邻居的叶子,并给我和叶子拍过几张照片。

    七一年我和叶子到内蒙兵团后不久,我突然接到一封来自宁夏的信,信封写着我的名字,但里面却以写给我和叶子的名义为开头。

    拿着这封陌生的来信,我好生奇怪,要不是他在信里自我介绍,他是肖成,我都想不起来他是谁。

    后来他就这样以寄给两个人的方式,隔三差五地来信,有时还给我们寄来一些日用品。我没怎么理会,只当是老乡的友情,反正还有叶子呢。

    后来叶子病退回舟山,肖成还一直不断地给我寄信,但只能是寄给我一个人了,信上倒也是老老实实,没有逾越当时所谓同志的关系。

    我调到六连后,一天,他突然来看我,事先也没有征求我的同意。

    他在煤矿上班多年,挣的是工资,当然比我们三年供给制,只管吃饭穿衣,一月才几元津贴的兵团战士有钱。到六连的那天,他特意叼上一支过滤嘴的香烟,披着一件西装,高昂着头,在六连大院里东走走西逛逛,然后傲气地断言:“你们兵团是个百鸟飞过不拉屎的地方,将来男知青都要打光棍。”

    我非常讨厌他这种不可一世、骄傲的神气。

    他在六连逛了一圈,又去了另一个连队,那里也有他的舟山老乡。当年有舟山知青五百名到达二师十七团。

    这次见面后,他回宁夏给我的信频繁起来,表示着特别的关心,但是我的反应一直很淡漠。

    我调到六连已经是到兵团三年以后,知青们开始互相找对象,谈恋爱,艰苦枯燥的兵团生活仿佛有了春意。肖成开始着急。

    那天,一个从宁夏回舟山探亲的老乡路过六连,交给我一封肖成写的没有封口的信。 信上画着一块西铁城手表,只写着手表怎样使用,怎样调整时间、、、就是没有说明这块西铁城手表是怎么回事?是让这个老乡带来给我,还是没带来,只是画给我看看?

    偏偏那个舟山老乡绝对不诚实,光是和我东拉西扯地没话找话,就是不提手表的事。

    我好生纳闷,大老远地跑来,就带给我一张画着手表的纸?感觉是有手表在那个老乡手里,又不好意思说要手表。直到那个老乡走了一会儿,我感觉不妥,如果今天这块手表不闹明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以后恐怕再也说不清楚,这块手表到底在谁手里? 于是我赶紧追上去,大概追了有二里地,才追到哪位带着手表的老乡。我厚着脸皮直接问他:“手表在哪里?”他这才吱吱呜呜地说:“啊呀,忘了给你。”老乡这才慢吞吞地把手表从兜里掏出来交给我,一脸的尴尬。

    这就是肖成送给我手表的仪式,一点不大气,一点不温馨,似乎是逼迫我收,又不劳他开口,我不收不成,收了也不痛快,所以我对这块西铁城手表一点感情也没有。

    这之后,肖成回舟山去看了我的母亲,并且向我母亲提出要和我谈对象,大概送给我一块日本手表后,他有了底气。

    母亲来信劝我,自家出身不好,没有条件去选择人家,看肖成人蛮老实,又有工作,经济有保障,就接受他吧。

    其实我经受过那场因为出身而夭折的初恋后,早已心灰意冷,在爱情上已经委顿,根本不再奢想什么爱情。因为我是狗崽子,低人一等,我似乎没有爱的权利,我自己轻贱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不值钱的处理品。

    于是,我对肖成的态度有了缓和,只要是个男人,谁收留我都是一样。女人,总的有一个家,这是我被 ”再教育”后的认识。我不会自己再去爱上一个人,这也是阶级烙印和出身论给我的教训,可悲可怕的自轻自贱。

    有一段时间,连队把大炕都拆掉,大家不喜欢睡在一个炕上,而且烧炕不方便,一头热死一头凉,要闹意见。拆炕后我的被褥不够暖,我母亲托肖成带回一套被褥,暂时放在他那里。

    肖成第二次来六连看我,趁我上班去竟然翻查我的东西。发现我有一张男人的小照片夹在一本字典里,以为发现新大陆,于是偷走状告我妈,说我和别的男人还有联系。

    我妈来信告诉我,我这才知道肖成拿走了这张照片。其实这张小照是我在舟山的一个叫曹娟的女同学,她是农村户口,不用上山下乡,在村里当民办教师,是她的男朋友,寄来想让我替她参考参考。

    这件事也让我对肖成非常反感。

    用现在的话说,我和肖成从开始就没有触电的感觉,反倒是一直让我反感讨厌。

    大概肖成也感觉到我的冷漠,有段时间他也开始冷落我,有二三个月不给我来信。

    天气转冷时,我要求他把我的被褥托运过来,他也不回应。我以为两人就此分手,也就作罢,心中没有一点不舍。

    谁知他突然又来信说要和我成婚,婚假都请好了,即日就到六连,要我和他一起回舟山。

    我觉得很可笑,我根本没有马上要和他结婚的感觉。那时,我正在团卫生队进修,于是我就说我的假请不下来。

    他当然不高兴,结果也没办法,只好悻悻地独自回舟。

    再转回六连时,他拖着两个大皮箱,里面满是五颜六色的丝绸被面、漂亮床单和毛线,女大衣,女皮鞋、女式毛料裤子等。同屋的两个呼市的女知青听说有南方带来的时髦衣物,羡慕得要求打开皮箱欣赏一下,肖成就得意洋洋地打开皮箱,展览给她们看。

    两个女知青一边咋咋惊叹一边叹息,这些东西在戈壁滩是见不到的,年轻姑娘谁不喜欢。

    我悄然走出屋子由她们感叹,没有动心,也不开心,因为我一直就没有爱过肖成。突然让我和他结婚,才感觉不可能,我做不到 。

    其实我已经装好一个大信封,里面装着那块西铁城手表和几百元钱,准备还给肖成,为彻底结束我们的关系。

    当我把信封交给他时,肖成傻了,大概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个在兵团里穷的叮铃当啷,没有一点"钱途"的女知青,怎会拒绝他这样有钱的工人阶级当丈夫。我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对金钱的概念怎么会这样淡泊。

    第二天,他竟然站在团卫生队药房的窗口前,那时我在药房上班,他把信封从窗口塞进来,我推出去。几个来回,我烦了,只好把窗口关上。

    肖成回宁夏后,先是来信说好话,道歉请求,好话说尽,仍然无法打动我。

    后又寄来厚厚的一封信,拆开全都是白纸,只在最后一页上写着:我要服安眠药了、、、

    这下,我有点害怕了。赶紧和几个老乡姐妹商量,谁知她们也很反感这个宁夏老乡,说甭害怕,他不会死,就是吓吓你,别理他。于是我放下心来。

    果然他没吃安眠药。以后也不再来信,我的第二次,算是恋爱吗?就这样结束了。

    后记:当初内蒙兵团招兵时,说得相当优越,其实内蒙兵团很贫穷,不如黑龙江兵团富裕。当初我待过的连队,就有女知青为了跳出这个“百鸟飞过不拉屎的地方”,宁肯嫁给二婚带孩子的男人。为了离开这个原来是劳改农场的地方,女知青似乎比男生多了一条生路,但是被人看不起,必须低贱自己,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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