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树

文 | 一隻魚

我是一棵树，一棵年龄很大很大的树。我也不知道自己多少岁，只记得村里王小斗的爷爷把我种下时，王小斗还是个穿着开裆裤步履蹒跚的小屁孩。许多年过去了，现在王小斗的小孙儿都已经变成了耄耋之年的老人家。

我是一棵树，不是一棵孤独的树。白天，蝉儿在鸣叫，鸟儿在歌唱。夜晚，月光撒在我的身上，惬意又安详。当风儿轻轻的掠过我身边，我会张开手臂去拥抱，还会轻轻的哼唱，“沙沙沙，沙沙沙。”

我是一棵树，是一棵喜欢热闹的树。孩子们喜欢在我的树荫下追逐嬉戏，捉迷藏，斗蛐蛐儿，咯咯咯的笑声响砌林稍。夏天的夜晚，大人小孩都会围坐树下纳凉，听老人讲过去的事，“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讲到有趣的地方，我也会忍不住的笑，“沙沙沙，沙沙沙。”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的身边来了一群大家伙，推土机、打夯机、升降机，搅拌机，发出的声音震天响，扬起的沙土满天飞。

我是一棵树，一棵孤独的树。我的叶子已不再碧绿碧绿，我的枝丫落满尘埃，小鸟再也不来停驻，蝉儿消失无踪，树下再也没人讲着故事，孩子们也不再奔跑嬉戏。

我是一棵树，一棵快要濒死的树。我的身边有个烟囱，正在日夜不停的冒着黑气。我的身板不再挺直，我的树叶开始凋零，我的枝丫不再有力。我头上的天空总是灰色蒙蒙，我喝的雨水有些酸臭。掠过的风儿不再有花香，我唱出的歌声也不再悦耳动听。我的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死去，我觉得我的生命正在消失殆尽。也许不久的将来，我的身体终将会变成一段枯木，再也没有冒芽吐绿的时候。

我是一棵树，一棵有着小小心愿的树。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再看看蓝天白云，看看山青青，水清清。愿掠过的风里伴着花香，我的歌声里有鸟儿伴唱，蝉儿和鸣，孩子们的嬉笑声成为最美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