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光不再照耀神圣的图拉真纪功柱,盘旋在骷髅地的乌鸦似乎已经预见到永恒之城的陷落,倾颓的罗马帝国处在毁灭的边缘。
罗马人曾用500年建立起雄踞整个地中海地区的世界性帝国,第一次将西方文明统一在一个强有力的政权下。每一个罗马人都是强悍的勇士,他们在腥风血雨中成长,却在奢华安逸中沉落。自公元2世纪末叶起,版图辽阔的罗马就已经笼罩在衰亡的阴影中,尽管戴克里先、君士坦丁等有才干的君主试图重振罗马昔日的雄风,然而所谓的帝国中兴终不过是回响在科洛西姆斗兽场中最后的吼叫。
灰败的颓色很快蔓延到帝国四境,农业萎缩,经济萧条,随之而来的是城市凋敝,加之奴隶和被征服地区人民的反抗,罗马帝国在风雨飘摇的乱局之中艰难维持。末世似乎已经降临。这时,一个之前从未被罗马统治者所注意的宗教慢慢流传开来,从绝望的奴隶,贫穷的百姓到醉生梦死的却满心迷惘的贵族。被末世所蔽的人们犹如盲目的羊群,只有新的信仰能够救赎他们。
在末世的背景下,我们应当能够理解基督教中对最终的审批这一情节的反复强调。这次判决的结果成为信徒们在现实里生活下去的勇气,中世纪描述末日审判的画作、雕塑有很多,在画里,耶稣基督左手下压,右手上抬,象征着左手的地狱和右手的天堂,而受审者站在称量灵魂的天平上,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摇摆。
安基利柯《最后的审判》 [弗兰德斯]汉斯 梅林《最后的审判,耶稣基督与大天使米迦勒称量灵魂》(The Last Judgment, triptych, Hans Memling, 1470)审判中,无数丑恶的小鬼试图将受审的人拖入地狱,而天使们则帮助受审者升入天堂。在这里我们看到的地狱和佛教地狱变相中的地狱惊人的相似,除去其中可能存在的借鉴成分,有人无不戏谑的说,人类在想象如何使人幸福的时候总是乏善可陈,在想象如何折磨人时却能表现的淋淋尽致,连邪恶的表情都惊人的相似。
大足石刻地狱变相 米开朗基罗《最后的审判》当现实生活充斥着绝望,宗教为我们呈现的来世的幻影将成为唯一的真实。
从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到大卫建立古以色列,再到耶稣基督作为古犹太教的改革者将爱施与每一个人,《圣经》不断被增加补充,这个原属于犹太民族的宗教也在不断生长进化。犹如生长在罗马这块腐肉之上的末世之花,它并没有被残暴尼禄的大火烧毁,相反,基督教浴火重生。它的地位从非法转为统治者的最大助力,它的神学思想体系不断被丰富完善,它的影响在东西罗马帝国消亡之后牢牢控制着西方将近5个世纪,甚至深深渗透着西方现代社会的思维方式。
动荡的年代,甚至可以说越是使人绝望的现实越能生长出耀眼的信仰之花,最后的审判是绝望也是希望。罗马帝国的死亡与耶稣基督的复活形成一种完美的隐射——末世,既是终点也是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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