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还空落落的座位,晚自习她已经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了,头低得很低,几乎把整个脸都贴在了桌子上,我凑过去,低声问:“白天你去哪了,我看着干净的桌面,本以为会好几天才能见到你,没想到,晚上你就回来了,真好。……”话音还没落,只见她抬起头,眼里已全是泪水,突然觉得,这孩子一定是遇到了事情。
为了不打搅其他人,轻声对她说:“可以出来谈谈吗?”刚走出教室,她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此时的我,唯一能做得,就是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给她一个肩膀,让她尽情地哭,或许此时再多的语言也抵不上一个肩膀,一个拥抱。
啜泣着诉说着,原来,她80岁的爷爷去世了,她感觉自己唯一可以依赖的家没有了,这是一个缺失了家庭温暖的孩子,平日里她给我的感觉是阳光,是上进;没想到,她的内心却是这般敏感、脆弱。稚嫩的肩膀,承载着不同于这个年龄的一些负重,孩子是没有过错的,父母所能给予他们的,家庭所能支持到他们的,有时,真的是微乎其微。
第二天,我随手把朋友送我的一瓶酸奶送给了她,其实也是一不经意间地举动,没有太多的想法,也没有太多的考虑,可没想到,上课间隙,她却跑来对我说:“老师,其实我和其他的学生是一样的,你没有必要关心我,真的,我不需要被照顾被关心,谢谢您!”
我不知道她所理解的关心是什么,听到这些话,我非但不恼怒,反而有一丝丝的心疼,心疼这么小的孩子在本该接受到更多爱的年龄却选择了拒绝,在本该敞开胸怀接受温暖与爱抚的年龄却选择了冷漠。是什么,让她失去了爱的能力,是什么让她不敢不愿再去接受别人的给予,哪怕是一个稀松平常的行为,都能让她如此敏感,如此排斥,究竟是什么?我在心里反复地追问自己。
或许她曾经也在不停地追逐着爱的脚步,希望自己能沐浴在爱的阳光下,吸收源源不断地养料,滋养成长自己,然而,就在她时刻准备着,舒展自己尽情吮吸时,父母离开了,家人离开了,渐渐地,失去了接受爱的能力;当爱再一次降临时,就会自然的屏蔽,自然的排斥,与其不能长久的拥有,不如选择远离,或许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心,已经无力打开。
静心回想自己做出这一举动的时候,不也是一时兴起,不也是凭着自己的喜好在做事,我们给予到孩子们的爱看似有心,实则无意,没有将这份爱化作涓涓溪流,时时滋养,没有将这份爱化在平日的举手投足之间,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想来,作为一个老师,我做得太轻率,太鲁莽,没想到自己的自以为是,却又一次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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