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疯子

01 看似没有交集的两个人，怎么能认识呢？

李疯子以前可不疯，是嫁给了我们村的李福才疯的。人长得不错，如果是精神正常的时候，洗洗干净梳理梳理头发，还是能看出她白皙的皮肤和柔顺的黑发，可惜了常年在外流浪，精神不正常的状态居多，整个人经常都黑乎乎油腻腻的，散发着臭味。犯病期间，她是光着脚丫走三五二屯，见谁家门开着就进去，走到饭桌旁，伸出黑手直接抓饭吃。心狠的嫌弃地就轰她走，心软的知道她可怜的，就让她自己吃完那顿饭菜，然后把她用过的东西都扔掉。

要知道李疯子以前可不是现在这幅鬼样子，上世纪90年代，她在国营商城站柜台的，这工作在现在看不起眼，想当年可是要有人才能找到的工作。而且她家境也不错，父亲是市政府上班，哥哥嫂子在市政府工作。前夫是和她们家门当户对的，前夫更是国营商城的财务老大。如果她当初没从这龙门跳进火坑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四处流浪，像个无家可归的乞丐一样。

李福是我们村出名的懒汉，他的懒是几个姐姐的牺牲换来的，当初他们的妈为了给儿子存够彩礼钱，没少从女儿身上捞嫁妆。李福自己本身长得就浓眉大眼的，身高180cm，怎么看都是帅小伙，可是都快30岁了，还没有对象，这在农村是要打光棍一辈子的节奏了。无论李福他妈说给多少彩礼，都没有人上门。至于原因吗，村里都知道，一是李福太懒，二是李福他家家传的不正经，首先是他妈妈不正经，他的几个姐姐也都不咋地，他也有那么点倾向，谁家会把女儿介绍过去，那不是作孽吗。

按理说李疯子和李福，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有交集呢。一个是农村的又穷又懒的小子，坐等着爹妈伺候，一个是城里的贵妇人，要什么丈夫给买什么。这做梦都想不到的一对人，结果怎么就成了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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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和清洁工私奔了

这要托李福的姐姐，看自己的弟弟迟迟找不到工作，就托人给李福找了个临时工的工作，在商场里顶替别人做一个月的清洁工。身高180的李福穿上清洁工的服装，依旧是帅气逼人，在商场里成了认识人的茶余饭后的话题，而李疯子也听同事说了，她就不信那个邪了，就和同事说她也要去看看这清洁工，到底多帅气。就跟在同事屁股后面去了，一直娇生惯养被保护得很好的她，是躲在同事后面的。偷偷地瞄了一眼李福，这一眼正巧被李福看到了，两个人对视了。周围人没注意到，可在两人心里火花四溅。李疯子外表是平静的，内心是小鹿乱蹦的。而李福毕竟是和女人接触得多，算是老江湖了，他很确信这女的喜欢自己。

等李疯子走后，他和一同做清洁工的同事说：“我告诉你们，这女的我一个月之内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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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以为他说痴话呢，都劝他别太张狂，和他说：“你知道人家丈夫是干什么的吗？咱们这里的财务老大，一个月工资估计都够你一年了。”

但李福依旧说：“我一个月内能让她跟我跑。”

同事们都说这农村的傻小子，真能吹牛啊。

李福是说到做到的，那之后，他和同事换了岗，到李疯子所在的楼层清扫，没事就出现在李疯子的柜台前，也不管人多人少，就是死命地盯着李疯子看，然后痴痴地笑，而这时李疯子只会低下头，面如桃花一样粉红。同事们都看出了李福的苗头，但没人想到李疯子能上心。毕竟现实的差距摆在那里呢。一个是穷小子，一个是门当户对的有钱有能力的丈夫，傻子都明白的道理，李疯子能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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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时的她还真就不懂，从小到大她太幸福了，被保护得太好了。她没经过什么风花雪月的爱情，老公是她的发小，是父母老战友的孩子，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她和丈夫在别人眼里，就是天生注定的一对。丈夫爱她，要什么给什么，上下班接送，也不用她做饭打扫卫生，结婚几年没有孩子，也从不催促。

这在外人眼里是多么让人羡慕的婚姻啊，可是李疯子总感觉没有年轻过，和前夫一起没有激情。这份埋藏在心里的激情的小火苗，被李福给点燃了，慢慢地变成了熊熊大火。

一日上班李疯子没有来，同事们找到她丈夫，丈夫说早晨和他一起来的啊，怎么可能没来。但人就是没了，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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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有激情的爱情，却没有换来幸福的生活。

李疯子当然是和李福走的，走得太匆忙，她什么都没准备，她以为到了李福家会和自己家一样，要吃什么吃什么要穿什么穿什么，打小就是这么生活过来的，她以为世界就该是这番模样。可惜进入李福家那栋黑黢黢的土坯房里，她才意识到，这将是和过去截然不同的生活。而当天婆婆正在和村里的几个老头闲聊，只见这儿子领回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回来，嘴里乐开了花，几个老头更是起哄着说：“老李婆子，你这儿子不错，比你还能招蜂引蝶啊，你也就能招招咱们农村的臭老头，你看看你儿子招了个城里的闺女。”

李福妈把老头们轰走了，赶紧进屋对李疯子嘘寒问暖，这才知道是二婚的，稍有不痛快，但怎么也比没儿媳妇强啊。她也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不用再下厨做饭了，打扫卫生自然不用，这家就没有打扫卫生的概念，衣柜上的灰尘能有二尺厚，厨房里从锅碗到瓢盆都是黑油，筷子一拿直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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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的时候，李福还心疼媳妇和他一起做做，时间久了新鲜劲过了，李疯子就彻底地沦为了家庭主妇，什么活都得她做。李福要么闲逛，要么躺床上等着她端茶倒水。

两人私奔了几个月，李疯子的家人找到了，父母知道她和农村穷小子跑了，一病不起，丈夫肯定是要和她离婚的。哥嫂原本是恨得不行，但一看到她的惨状又心疼不已，他们想把李疯子领回去。可李福领着一群村里的恶霸，说了你要是赶领人走，也得把他们李家的种生下来才可以走，要么今天就把你们都灭了。人命关天的事啊，李疯子赶紧让哥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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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疯子一边辛勤劳作一边准备待产，丈夫李福一边在外面风流，一边回家扇她耳光踢她屁股。等快生的时候，李疯子要去医院生，李福说了没那闲钱，村里接生婆给几只母鸡就行，才不浪费那钱呢。结果生的时候不顺利，接生婆说这样下去大人有危险，李福和他妈一致说大人死活无所谓，孩子保住就行。接生婆一边继续接生，一边对李疯子说：“孩子啊，你有好端端的家庭不过，非得跳到这火坑来，你看看他们一家人人语不懂的，以后你的日子惨了。”

李疯子一边宫缩疼地哭，一边是后悔的哭，终于是大人孩子都保住了，李疯子却疯了，她不再是那个衣着光鲜亮丽的柜台销售人员，变成了整日蓬头垢面的村疯子。走到哪里睡到哪里，走到哪里吃到哪里。

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因为一时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毁了自己一辈子。

苒藜：记录日常所见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