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木卡卡西的一天

旗木卡卡西的一天

「一碗浓汤拉面……」卡卡西撩开帘子的同时，打了一个短促的哈欠，眼睛懒散地往下垂着，菖蒲小姐看着他，心里想了想，不知道六代大人是不是没睡醒，因为他好像总是这个样子。

「哟，卡卡西老师！」与他的反应相对的，金发少年总是神采奕奕的样子，令人羡慕的朝气蓬勃。 鸣人剪短了头发，显得干净利索了一些。卡卡西忽然想起被三代领着，第一次进入鸣人家的场景，桌上的过期牛奶着实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时候的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坏掉的东西出现在家里，或者应该说，卡卡西绝不会给食物坏掉的机会。

「鸣人，这么早啊。」

的确很早，天还是黑的。

「我感受到了拉面的召唤，哈哈。难得的休息日，卡卡西老师居然不休息吗？」

「没这个福气啊，到这个时间就醒了。」

「这样吗，没想到总是迟到的卡卡西老师现在也能准时上班了，我开动了。」

香喷喷的拉面端了上来，热气氤氲中，卡卡西打开筷子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他扯了扯面罩，随后点点头「啊…..我开动了」。

卡卡西吃饭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鸣人才吃了没几口，就听到卡卡西老师「多谢款待」的声音，鸣人从面碗中抬起头，正好撞上卡卡西老师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鸣人皱了皱眉，歪头问了一句「老师？」

卡卡西轻咳一声，向他摆了摆手，一手插兜一手撩帘，走了出去。

鸣人双手放在膝盖上向他道别「再见啊老师。」

鸣人看着卡卡西的背影，卡卡西没有回头。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有点说不出的熟悉，他的手不自然地动了动，然后想起，《亲热天堂》被他放在了火影办公室。

自上任六代目火影以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纲手大人突然回来，他才稍微有了一天的休息时间，说是休息，其实他也不觉得火影的工作有什么辛苦的地方，只是按部就班地进行而已，从本质上说，与从前在暗部的任务，没什么大的区别。让事情按照计划正确地进行，是他曾经最擅长的部分。加上鹿丸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也帮了他大忙。

天还是黑的。

他不是一个觉多的人，无论是当火影还是作为暗部，他的工作都可以说是做的尽职尽责，滴水不漏，嗯是让人挑不出错的那种，唯独做老师这一项让人无法满意，第七班之前淘汰了无数学生，在学生那里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第七班的时候执行任务又常常迟到，细数下来，自己也没能教给他们什么，没能见证他们的成长和进步，没能陪他们走过那些难过的难关，作为老师，他实在不能说是合格。

木叶在战后改变不小，卡卡西双手揣兜，慢悠悠地溜达。有的地方摧毁严重，由村子拨款重建，有些受损不那么严重的，也做了不同程度的修复。比如常和凯一同下棋的书店，重建之后扩大了不少，里面多了一些座位，他和凯也从门口选手变成了座位选手，他学东西很快，凯下棋很少能够赢他，反正凯也不会气馁。重建的书店对面是甜品店，凯好像挺喜欢吃甜品的，但他不喜欢，每次路过，凯看到他都要拿着一串三色丸子冲出来向他推荐。就口味这一点上，凯和天天倒是一拍即合，小樱就没天天那么好运了，第七班很少聚在一起吃点东西谈天说地，少得可怜的几次好像也是因为鸣人他们绞尽脑汁要扯他的面罩，还选在了一乐拉面，这么想想，小樱在七班的时候也受苦了啊。

天色慢慢亮了起来。

「六代大人，早啊。」

忽然有人打招呼，卡卡西扭头，短暂地思考了一下，想起这是甜品店的花泽太太，太太年过半百，做甜品的手艺是木叶村一绝，他点头算是回应，花泽太太拎着一袋什么东西，有些吃力地在口袋里摸索钥匙。卡卡西走上去接过她的袋子「我帮您拿吧。」

「哦哦，太谢谢您了，六代大人。」

「客气了。」

卡卡西其实不太喜欢别人叫他六代，还是更喜欢被叫做老师。

门口的黑板上工整地写着「今日份特惠：红豆丸子汤。」

「花泽太太，您拿的这是？」

「是红豆哟。」

「是为今天的红豆汤准备的吗？」

「是啊，红豆要好好煮熬，煮到皮破掉，里面的红豆沙溢出来，然后再用力搅拌，到一定程度之后，红豆汤的口感才好，绵密有弹性。」花泽太太笑着，将红豆汤的制作过程一点点叙述过来，十分满足的模样。

「只有您一个人吗，很辛苦呢。」

「不辛苦，甜品可是能够让人感到幸福的存在呢。」花泽太太接过卡卡西手里的袋子「多谢你了，六代大人，今天不用上班吗？」花泽太太注意到六代没穿斗篷，顺口问了一句。

「啊，今天休息。」

「这样啊，难得的休息日呢，那么会做一点喜欢的事情吧，祝您好运。」

花泽太太说完便转身往里走，没想到六代居然没有离开。

「那个，太太。」

「嗯？还有什么事情吗？」

「可以让我帮忙做红豆汤吗？」

花泽太太完全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六代大人戴着卡哇伊的粉色围裙，站在厨房按照她刚说的步骤，认真地做着红豆汤的准备工作，虽然是个大男人，但穿上围裙还有一点意外的反差萌呢，反观卡卡西，即便是被称为天才少年的旗木卡卡西，也有做不好的事情，虽然小的时候也经历过一段钓鱼，杀鱼，做鱼的生活，但那并没有为他积累什么料理的基础，毕竟一个人吃饭，只能叫做活着的生理基础，与别人分享，才能叫做料理吧。这样说来，其实他也曾做过一道“鱼的料理”，是带土和琳放学之后一直尾随他到家，他招待他们吃的。那个时候，他明明知道带土和琳在跟踪他，他也没有多买一些东西回去煮，最后还是做了拿手的煎鱼，那是他唯一的一次料理，如果是今天的卡卡西，知道那是他们的第一餐也是最后一餐，他是会买很多东西，呈现给他们自己并不擅长的心意，还是将自己最擅长最好的东西展现给他们呢？糟糕的心意和差强人意的现实，如果要做选择，卡卡西一定会选择后者，说过了，曾经的卡卡西，不喜欢那些不可控的事情，那么带土和琳会选什么呢，卡卡西猜，他们应该会选择前者。

花泽太太笑了笑，走上去手把手地教他。

天才之名到底不是空穴来风，卡卡西虽然没有料理基础，但若认真学习，那还是成效显著的，花泽太太没用多少时间教学，卡卡西就已经能做的有模有样了。成品红豆汤出锅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经过花泽太太的鉴定，味道基本合格。虽然没有达到太太自身的水准，不过上架售卖还是没问题的。

「啊，辛苦你了，六代大人。」

「没什么，偶尔做一些新鲜的尝试也很不错。」

花泽太太看了看满满一锅热气腾腾的红豆汤，脸上的笑意加深「今天的红豆汤是特惠，想必一定会卖的很快呢，比之前早上架了一个小时，多亏您了呢六代大人。」

「哪里哪里，是我打扰了。那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差不多已经到了应该吃午饭的时间，卡卡西转回去进了一乐拉面，又点了一碗拉面，出来的时候，碰上了从医院出来的小樱。

「小樱。」这次是卡卡西先打了招呼。

「啊。」埋头狂奔的某人急忙刹车，在离卡卡西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老师。」让他想起鸣人双手放在膝盖上向他说再见的样子。

「老师我赶时间，改天去办公室拜访您。」

然后卡卡西站在路边看着春野樱一阵风跑进了甜品店，片刻后拎着一份打包好的红豆汤，匆匆往医院的方向跑过去。

卡卡西经过甜品店，继续往前走。

木叶村的经济在战后飞速发展，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大家也发现了除了做忍者之外，还有许多喜欢的事情可以做。比如他这一路上路过的，井野越开越大的花店，丁次开的烤肉店，天天经营的武器店，虽然因为和平的原因，生意似乎并不太好，当然也有像他一样，不擅长人际交往方面的，转头又回了学校当老师，比如志乃，听说他今年带的学生比他们当年更调皮,不过也是，当年八班是公认的最听话，不像他们班的这几个，不让人省心，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说什么要超越火影，还有杀了某个男人什么的这种话。

卡卡西绕着村子走了一圈，以前没发现村子原来有这么大，走到快出村口的时候，已经到黄昏了，天边暖洋洋地染上一层黄色，嗯，他暗自思忖，终于想出了一个自以为还不错的形容：像鸣人小时候常穿的那件橘色外套的颜色。

正在他犹豫接下来要去哪里的时候，不远处石凳上一抹熟悉的颜色吸引了他的视线，粉毛少女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大叔发呆，直到他走近，她才回过神来打招呼。

小樱站起身来「卡卡西老师。」

「嗯，下班了？」

「啊刚刚忙完。」小樱说着就看见卡卡西老师的眼神有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耳朵“刷”就红了起来，支支吾吾道「顺，顺路就走到这里了，想着坐一下再回去。」

卡卡西眼睛弯弯，非常狡猾地摆了摆手「阿拉阿拉，我也没问你这个嘛。」

小樱有些羞恼地红了脸，卡卡西笑了起来。

春野樱，是第七班最普通也是最难过的人。她曾经是他羡慕的人，过着他羡慕的那种生活，如果不是遇上他们，她或许会过的更加平淡也更加快乐，或许吧。

简单寒暄了几句，大抵都是同期生们的现状，除了一个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那么，早点回去，我就先走…..」

「卡卡西老师，请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小樱似乎是犹豫地叹了口气，抬头看着他，目光柔软而坚定。

「之前佐助君回来，有句话让我转达给老师。」

「嗯，是什么？」卡卡西平淡而认真地回应。

「佐助君说，抱歉了，老师。」

「啊？这是佐助说的？」卡卡西显然不是很相信「那家伙可从不叫我老师的。」

「佐助君原话就是这样的！」

卡卡西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他还是笑了起来「这样吗，我知道了。啊对了，小樱啊，今天的红豆汤味道怎么样？」

小樱愣了一下「嗯…..味道有点不一样，没有之前花泽太太做的好诶，太太今天还让我好好品尝来着，但是味道有点出乎意料呢。」

「啊，偶尔做一些新的尝试果然还不错。」卡卡西自顾自地说了一句，嘱咐了小樱早点回家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小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想卡卡西老师今天是不是遇上什么好事了，怎么看上去那么开心。

说是因为佐助喊的那一声「老师」而开心小樱会信吗？

事实上他就是因为这个而开心，不过也不全是。

宇智波佐助话少，天赋高，跟他的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印象中他极少把他们分开单独相处，只是有一次，他将佐助绑起来抓到树上，告诉佐助不要复仇，佐助反驳他，要是现在把他所有亲爱的重要的人都抓起来杀掉，看他还能不能在这里装作没事人一样，事不关己地说教。

他说「你可以试试，但可惜的是我身边已经没有这样的人了。」

事后他想了想，如果佐助执意这样做，那么第七班集体自杀应该是唯一的方法。

他啊，其实能够明白，佐助的心情，也知道说教绝不是一个好的方法，但他，却没有更好的方法。

身为老师，却不够了解他，不能帮助他。

旗木卡卡西也曾因为这个姓氏受到村民的鄙视，可他成为了水门老师的学生，成为了带土和琳的伙伴，水门老师为了保护他们而死，带土为了保护琳而死，只有他活着；他的第七班，鸣人和小樱为了追回佐助而拼上性命，小樱为了阻止佐助，也曾想过与佐助同归于尽，而他作为老师，却看着这一切发生。

佐助从不叫他老师，唯一的一次，他好像是在说「别在我面前露出那样的眼睛，你这个卑微的外族，如果不是看在你曾经是我老师的份上，我早就把你杀了。」

当时他想的是「其实也不错，死在佐助的手里。」

刚刚听到小樱说的，他又想起这句话。其实没有必要说抱歉，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佐助，鸣人，小樱，你们又有什么错呢，可他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有些东西，说出来就显得煽情了吧，他觉得第七班不需要那种东西。

能够让卡卡西开心的，是他拿着亲热天堂走在前面，他们三个打打闹闹走在后面，偶尔迟到，偶尔睡个懒觉，这样熟悉的场景，只要想一想，就让他开心。

「我回来了。」卡卡西回到家，摸了摸肚子，还不太饿，于是在床边坐了下来。

床头的窗户边上放着两张照片，水门老师班，和卡卡西老师班，他把它们拿起来，照片上落了一层薄灰，他擦了擦，然后把它们放回原位。

不管作为学生，还是作为老师，他都是一样的失败，可以这样说，旗木卡卡西是失败的，却是幸运的。

人啊，还不就是遇到救赎，才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时间每天在走，有些东西变了，有些东西没变，那么，回来就好。

这是他想对佐助说的，也是对自己说。

「啊！」卡卡西伸了个懒腰，躺了下来，手摸到肚子上，肚子松松的，似乎开始长了赘肉？今天没有吃晚饭，明天要不要加强锻炼呢，啊呀还是定好闹钟，明天又要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