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殿前明时月（6）
六、师徒话别
朱浅儿将苗家兄弟送出庙墙，旋即折回殿中。杜明烟叹了口气：“十六年了，他们终于还是找来了。”朱浅儿道：“师傅，缉事处那几个钉子是跟着苗家兄弟来的，何况现在钉子都起出来了，也没漏下哪个，他们应该摸不过来了吧？”杜明烟摇头道：“年轻之时我就听说过燕王府缉事处的名头。朱棣当年奉太祖之命于北平就藩。北平近蒙古，朱棣就借北征之便组建军队，并在江湖上搜罗党羽。精心准备多年，终于组成了这么一支堪比锦衣卫的人马。”
“现在的缉事处，规模和权利都在锦衣卫之上，更受朱棣倚重，专门为他做这些调查抓人灭口的勾当。十六年前他们从应天府一路追踪我到此地，大小十数战，至今我仍记忆犹新。他们嗅觉敏锐，不会错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他们的招式里只能看见两样东西：杀人、拼命。他们出现在这里，绝不可能是为了苗家那两个小子，想必是朱棣命令看着魏国公徐钦的。虽然刚刚一战没留下活口，但他们既然从地下跟踪而来，想必之前也在附近盘桓了些时日了。这附近看到了什么，而且想必已经传到他们总督柳三刀耳朵里了。既然他们消失于此地，相信后续人马不久便会到。”
杜明烟手一撑地，身形跃起，落在殿门前时两手上各有一根铁杖支撑。“有日子没有出来走动了。”她抬头望了望天，侧过头对朱浅儿说：“浅儿，你明早就动身。过兰州府，走太行山，自河北道先赴北平城。当年我与邱师兄分别后，他音讯全无。后来我也曾让杨成打听过，我怀疑他就在北平。等有了消息，然后你再南下去濠州。”“那师父你…”“我自有脱身之策。”杜明烟打断了朱浅儿：“我虽双腿行动不便，但凭着这两根铁杖，能追上我的人仍旧不多。你只需记着，一路上多管闲事少说话。你武功身法与我当年一般，又有大小三十六支离魂针，加上易容术，恐怕不少人都会将你误当成我。你只需在管闲事的时候装成我的模样露露行迹，便不会有人疑心我仍在此处。”“是。”
杜明烟回头看着朱浅儿，半晌才说：“我担心的却是你。浅儿，此行路上你记着：第一、与人动手，若非性命相关，万不可轻易下杀手！离魂针招式凌厉，此前所遇敌手又都是杀手，自不必容情；但若置身江湖之中，手段过辣，难免树敌；更有甚者，因一时冲动便可能犯下弥天大错。所以，手下切记容情。”“是。”“第二、除非自己确认，不要轻信别人说的话！这江湖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原因在，也都有事实在。但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只是他想告诉你的，却不见得是真相。人嘴两张皮，话从口出，怎么说都随他们。你没见到的，都如没听到一般。”朱浅儿似懂非懂，但仍是点头道：“徒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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