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殿前明时月（10）
十、白莲圣教
且说顾笙将那白衣人的身法与陈兴义一讲，却看陈兴义面色由惊变为怔，而后半晌无语，似在回忆，又像在思索。“师父可是想起了什么？”顾笙轻轻问道。陈兴义一字一顿：“这身法我只见过一人使用，便是昔日锦衣卫第一杀手杜明烟。”顾笙一惊，更加了几分小心：“原来师父还曾与锦衣卫打过照面。”
陈兴义一声长叹：“此事说来话长了。笙儿，你可知道白莲教？”“当然知道。白莲教以无生老母为尊，信奉弥勒降生，明暗复位。太祖皇帝在世时，就将白莲教定为第一邪教，曾多番剿除。难道这杜明烟竟还是白莲教徒？”陈兴义摇摇头道：“她不是，我是。”顾笙闻言心惊，但听陈兴义叙说：“白莲教并非什么邪教，甚至可以说，他是今日大明王朝的前身。”
“先圣茅子元创教，本是为天下穷苦百姓。佛道两宗，以‘出家脱苦’为本，自云‘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虽有热心之人愿理百姓之事，也屈指可数。而白莲教众‘在家出家’，守荤辛之戒，却理世俗之苦。蒙古人欺压汉人百姓，暴虐无道，我教中护法韩山童领教众揭竿而起，然力有不逮，为元军所杀。韩护法之子韩林儿亳州称帝，号‘小明王’，取的就是‘弥勒下生，明王降世’之意，后来小明王瓜步坠船，白莲教义军无人统领，江州陈友谅新立，威望不足服众。”
“此时前左副元帅、吴王朱元璋请命，自言欲驱除鞑虏，还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我教教主独孤玥命朱元璋立誓：以明王降世为意，功成之日取国号为明；兴白莲教，与释道同列正统教宗；志在抗元，与各路义军共分天下，互不相害。然朱元璋听刘基之言，伐陈友谅，攻张士诚，一统天下。而功成之后，独孤教主思陈友谅为我教众，朱元璋不思同门不念誓言痛下杀手，将来必不容我教，便携旧部寥寥数人归隐江州，其中就有我。”
“朱元璋搜寻独孤教主不得，疑我教有反叛之意，便开始禁止我教各处的活动，后来更将我教列入邪教，公开捕杀。洪武三十年，锦衣卫查知教主藏身之处，锦衣卫四大杀手血洗江州白莲寺。一场恶战只有我一人幸存了下来。自此我亡命天涯，辗转至西北边塞，蒙王爷收留，才苟延至今日。”
顾笙听了这一番话，愣愣的坐在桌前不知说什么。要说这一切都是真的，但自幼便听人说白莲教乃是邪教。朝廷的人说是因为心中有鬼，难到江湖人心中也俱有鬼不成？可要说是假，师父教导他尽心竭力，毫不藏私，与义父朱楧更是亲密，更不可能欺骗他。而那杜明烟若真如师父所说，是当时血洗白莲寺的冷血杀手，为何师父反而幸存？这杜明烟今日又何必展露身形去救一个老汉？种种疑问绕在心中，顾笙更决心问个明白，探个究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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