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要经历一些生死离别,才真正明白生离死别的含义,在生死之间做出选择,很难。尤其是对于做出的决定生死未知,则更难。
人生病了,得靠医生,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我们称之为白衣天使,在对抗病毒没有硝烟的战争中,白衣天使们付出了太多……在这里我们应该向她们致敬,尤其是护士,更是默默无闻,我们应该感谢。
3月中旬,天气乍暖还寒时候,是夜,我准备去上夜班,老婆刚下班没有多久,正吃着饭时接到了妹妹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妹妹语气着急,话都说不利索,太激动了。她在那边急急地喊:“姐,快点,咱爸脑出血,去医院的路上,打了120”。
十分钟之后,我和老婆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医院,车开到了一百多迈。路上行人还很多,媳妇又晕车,考虑多种因素,车子只能够开这么快了。情况危急,老人这次恐怕撑不过去了,从妹妹的语气中我可以断定。
老人前几次脑梗,都是在住院之后才给我们打电话,都是老岳的一家一户把他送去的医院。这一次情况危急,直接拨打了120,总之我断定这次情况危急,所以快马加鞭。
去了市里最好的医院,我和老婆去了急诊,没有找到妹妹。我刚要给妹夫打电话问问在哪里时,我看到妹夫推着一辆救急车从走廊出来,旁边跟着妹妹和一位女护士。
岳父躺在手推车上,没等我说话就见他呕吐了一身,呕吐物直接都落在了他的衣服上,而且呕吐不停。我见状着实吓了一大跳,早就听说得了脑出血的人如果呕吐了情况就非常糟糕了。
老岳又被推进了急诊室大厅,大厅里有四五个病人,有的也是脑出血,有的是意外骨折,还有的不知什么病,反正都是躺在手推床上等待着。相比之下岳父的病情最为严重,已经开始出现了昏迷的症状。
大厅里的护士催促着让交住院费,我问交多少,护士回答说交多少都行,先交上再说。
“你拿来都少钱?”我问妹妹。
“我手里有两千,然后卡里还有点钱,着急来没有带钱”。妹妹回答说。
“我拿来五千块,那我去交住院费吧”我说道。
“大夫,交住院费”,我把身份证和钱一起递给了收款员。
“交多少?”收款员问我。
“先交五千吧,不够以后再说”。
收款员熟练的把钱放进了验钞机,我看着手机的信息,那是领导给发来的信息,问我今晚还能不能去上班。我回了句不能,老人情况不乐观。
来之前我跟领导请了假,说一会再回去上班,可现在这种情况,班是肯定不能够上了。
“你交多少钱?”收款员再一次问我,用一种奇怪的眼光。
“交五千,怎么了?”我感觉到了收款员有些不对劲。
收款员没有回答我,而是从窗口递还给我一些百元钞票。
我诧异的看着收款员,一时间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询问道:“怎么回事?”
“你给我了七千”收款员淡淡的说道。
人慌了往往会犯错,在给收款员钱时我没有点,钱是从老婆那里拿来的,所以这事我得去问老婆。
对收款员说了句谢谢,然后拿着身份证和交款单子就回到急诊室大厅。
大厅里老岳已经被转移去了其它地方,妹妹,老婆和妹夫都去了。我询问护士去了哪里,护士告诉我去了神经外科,在医院四楼。这是有个医生告诉我一起跟着他走,我对医院不熟悉,乖乖跟在他身后。
神经外科监护室,医生进去了很久,也没有人出来。医生进去时告诉我让我在门口等一会,并没有告诉我老岳在里面。我在监护室门外等了一会,最后按耐不住性子,便从旁边的电梯去了四楼。在四楼转了一圈,问护士老岳在哪个病房,护士告诉我应该在监护室,这种病情不可能转病房。听了护士的话,我又原路返回重症监护室门口。
在监护室门口,我见到了老婆和妹妹,妹夫。他们正站在门口,谁也不说话,妹妹和老婆手里拿着老岳的衣服,上面沾满了呕吐物。
”医生怎么说?“我着急的询问老婆。
”没有说别的,只是让在门口等,可能一会就出来找我们“。老婆红着眼说道。
我没有说什么,因为这个时候我也没有了主意。以前老岳住院,都是我拿注意,这次我真的没有底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神经外科急诊室外,等待的家属都睡下了,有的在座椅上休息,闭着眼安神。有的则自带了便捷折叠床,躺在上面,身上搭着一条被褥。有的则干脆躺在地上,身下垫着棉被。
他们的亲人都住进了监护室,有的也是刚进来,有的已经进去三五天,甚至还有的住进监护室十几天了。
与我们一起站在监护室门口的还有另外两家,全都是脑出血进了重症监护室。一个年龄稍大的大姨告诉我们说,这里的都是脑出血,他们家那个高血压加上脑出血,昨天刚度过危险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正当我们在聊天的时候,走廊里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一辆手推床上载着昏迷的病人急急地进了监护室。
“你看,又是这种病!”监护室的门被关上,身边的大姨叹气的说道。
一扇门,仿佛已将人阴阳两隔……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然后医生喊我们进去。
是一个年轻医生,大背头,高个子。
”现在病人情况非常不好,脑内还在出血,而且出血面积已经达到了百分之30,可以说病人出血的量还是很大的,这个出血量已经达到了开颅手术的标准“大背头医生简单的介绍着病人的情况,语气轻松。
”现在除了手术,还应该怎么治疗?”,我询问道。
“这么和你们说吧,以现在病人这种情况,如果是我的父亲,我也不会再让他受这罪了,开颅手术费用高不说,病人康复的可能也不是很大。有可能病人在手术台上就会没了。而且病人长期服用阿司匹林药物,手术的风险很大,病人的凝血效果太差,所以即便是做手术,我们现在也不敢去冒险。”
“那就不要做开颅手术了”我提议道,说完我征求老婆和妹妹的意见,毕竟老人才是她们的亲爹,虽然以前我是会给她们拿主意,但这次关乎生死,所以我不能够果断去决定。
“保守治疗的话,会不会好起来”妹妹眼里噙着泪水问道。
“能不能好起来得看病人的情况,现在病人还在出血,也就是说现在的病情还不是最高峰,我们现在在这里说这些没有,病人这一秒没事,也许下一秒人就没了,所以最后的决定还是你们做女儿的做出决定,就是他们也没有这个权利。”大背头医生看着妹妹和老婆说,然后最后又指了指我。
妹妹没有说话,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老婆也忍不住泪水,医生说完,泪水也立刻奔涌而出。生死之时,这种事情的确让人纠结。
进,就是做手术治疗,花费大,但手术成功率几乎没有医生敢保证。退,放弃手术,保守治疗,打营养针,维持病人现有的生命体征。进和退之间选择,就是生与死之间的抉择,即便是亲生女儿,在这时候也很难去做决定。
许久,都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凝结,时间仿佛定格。最后还是大背头医生打破了僵局。
“其实像病人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是我的父亲,我也不会在让他做手术了,因为没有多大意义。更何况这种情况往往最后弄得人财两空,人没了,钱也花了,搞垮两个家庭。”大背头医生说得很真切,很实在,也很明确。
他等待着老婆和妹妹做出最后的决定,但是老婆和妹妹都不说话。
我的内心也是空白,不敢贸然去做决定,因为我也没有这权利去做决定。但是见老婆和妹妹都不说话,不表示,最后我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折磨说道:“我们选择保守治疗,不做手术”。
我刚说完,大背头医生就看向我说:“不行,你没有权利决定这件事情,这句话得她们两个亲自说,亲自签字”。大背头医生对我说,示意得老婆和妹妹说。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有时候我们想要挽留的不一定能够留下。有时候放弃的,也绝非一定就会失去。就像是我大舅曾经也是脑出血,现在早已回归大地,那时候我表弟一心想要留住父亲,做了开颅手术,也是在这家医院。开颅手术做完之后,人还有意识,可后来医生告知说需要再做切除气管,辅助吸痰手术。因为病人做完开颅手术之后咳痰能力不足,需要切除气管,辅助吸痰。
当时表弟糊涂,果断在开颅手术和切除气管手术上签了字,到最后人没了,钱也花了,就落的一个心安理得,之前我经常与母亲说起这件事情,表弟当时真的是糊涂啊。
鉴于大舅的经历,所以我果断建议保守治疗。最后老婆也站在我这边说保守治疗。
“万一手术能好起来呢?”妹妹哭着说道。
很显然她还抱有一线希望,她不忍心就这样放弃。
其实生死之间的选择,在不知是生还是死,而做出的选择,死明显大于生时,的确是一件难以抉择的事情。
“你好好想想吧,反正我不建议开颅手术,医生也说了,长期服用阿司匹林也不能够开颅,风险很大”我劝导着妹妹,她不做声,也不回答我。
妹妹许久不出声,只是一直抹眼泪,气氛很尴尬,决定迟迟定不下来。大背头医生起身说道:“在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考虑,无论选择哪种治疗方案,都要签字!”
医生说完之后便离开了,重症监护室过道里,只留给我们一个白衣背景,苍凉而无情……
过了十几分钟,大背头医生如约出现在我们面前,他拿着两张A4纸和一支笔走过来。询问我们考虑的怎么样了,走廊里没有回应,气氛如他走之前一样尴尬。
见我们都不说话,大背头医生说道:“现在病人情况依旧未见好转,颅内出血面积依旧扩大,情况很不好。我建议你们事先给老人准备准备衣服,免得半夜急用时买不到耽误了事情。而且老人一家一户,一些至亲该通知的通知,免得以后落埋怨“。
医生的话刚说完,老婆和妹妹又开始哭泣起来,大背头医生的话已经挑明了是非,一切都将划上句号。
重症监护室不让进,我们见不到病人,所以大背头医生所说的也就是我们所想要知道的。不敢猜测,也容不得我们怀疑。
”既然这样就签吧,我们保守治疗,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更何况经济方面我们也负担不起“。我流着泪说道,确切的说是,我对妹妹说。
妹妹没有回应,一个劲的哭泣,看着她的犹豫不决,我真的很着急很无奈。
”她不签,你签!“我狠狠心对老婆说道,妹夫在一旁也支持我,劝说他老婆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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