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就先睡，没困，我陪你
文 / 慕宸海
今晚没有月亮，窗外一片漆黑。斜对面的床上透出微弱的光，我知道，舍友定是又与男友聊得火热，停不下来了。
我侧着身子，对着冰冷的墙壁，不由自主地拿起了手机。
我又点开了微博，他的主页是那样的熟悉，我记不清已经刷了多少遍。朋友圈里，他刚刚又更新了动态，我读了他发的每一个文字，对着他的配图默默发呆。
他还没睡，也许下1秒，就会有惊喜呢。
在这个没有月色的夜晚，我抱着手机，想着手机里的那个人。
01
“哎，学霸，以后就抱你大腿了，你可得多多指教。”我抱着书走进来时，陈熙从我的座位上站起来，对我咧嘴一笑。
“你，你怎么坐到我座位上了？”我一愣，抱着的书一时忘记了放下。
“老师给我换了座位，让我向你多多学习呢。”他说着，把我手里的书拿下来，放在桌上。
“看见我，也不至于激动得犯傻呀。”他朝我一笑，又塞上了耳机。
我脸微微一红，在他身边坐下。
陈熙的父亲是教务处主任，这自然是他的意思。陈熙一直受到老师的特殊关照，可他在学习上从不用心，上课不是迟到就是沉浸在音乐中，从不听课，老师看见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的父亲觉得找一个安分守己、刻苦认真的学生做同桌，他或许会安下心来认真学习，因此高三刚开学，他便成了我的新同桌。
“哎，你每天都坐在这里做题，累不累啊，我给你唱首歌吧。”清晨的课间，他趴在桌子上，偏着头对我说。
我放下笔，看了他一眼，把头撑在桌子上。
他笑了笑，轻声唱到：“其实，你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但是不能搬走它。你有什么方法可以移动一座富士山，回答是，你自己走过去。爱情也如此，逛过就已经足够……”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眉眼之间全是笑意。
我低下头，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这个世界为我打开了一扇新的窗，原来生活中除了考试和习题，还有他的歌声和笑容。
他的歌声很好听，当时只是觉得，这几句歌词唯美朦胧，从他的口中唱出来，一刹那便刻在了心间，如今想起来，剩下的只有酸涩与淡淡的神伤。
“哎，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你昨天的作业还没做完呢，老师让我督促你快点完成。”我慌乱地拿起笔，上课铃声刚好响起。
陈熙对每个人都很热情，和谁都能成为朋友，当时班里我能说上话的，却只有他。
我喜欢上了从题海中抬起头时和他谈笑的片刻时光，在那个压抑的高中时代，他仿佛一束光，穿透我的生活，让我看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别样的精彩。
第一次月考，陈熙的成绩没有一点儿进步。那个晚自习，他被他父亲叫了出去，直到第二天早晨，我才再次看到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翻着书，静静地看着，他收起了耳机，也收起了藏在抽屉里的小说。
他居然要好好学习了？我低着头，假装漫不经心，不断转头瞥向他。
02
“睡了吗？”
窗外的月光投到身后的墙上，照亮了整个屋子。不知为何，我今晚竟失眠了。手机忽然亮了起来，盯着不断跳动的QQ头像，我的心也跳动起来。
“还没有，你也还没睡吗？”我问他。
“还在做数学卷子，卡在圆锥曲线那道题那儿，做不下去了。”
我对着屏幕傻傻地笑着：“这么晚了还不睡，原来你热爱起学习来，竟会这样疯狂。”
“习惯熬夜了，早了也睡不着。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没有，我也睡不着。”我打着哈欠，原有的一点点睡意早已荡然无存。
寂静的夜里，我一个人在床上傻傻地笑着，不觉中，已过了凌晨。
为了迁就你，我甘愿放弃了自己的原则。我从不熬夜，但对于那个让我心动的人，我从来都有空。
“你今天的眼圈有点黑啊，是昨晚没睡好吗？”早读的时候，他放下正念着的英语单词，转头问我。
“没 ，没有啊，你昨晚那道题解出来了没有？”我笑了笑，用书遮住了脸。
“那个问题太复杂，我想了一晚上，还是解不出来。”他撇撇嘴，一脸无奈。
我拿出草稿纸，对着那道题在上面画着，偶一抬头，发现他正盯着我发楞。我低下头，继续演算着，心砰砰跳个不停。
“这道题有三种解法，我都写在这里了。”我把草纸推给他，浅浅一笑。
他瞪着眼，半晌说道：“这世上，还有你解不出来的题吗？”
我笑了笑，拿起课本，又读起来。
这世上，有些题目我永远也解不出来，比如说，感情。
第二次月考，他的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他兴冲冲地拿着试卷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可得好好谢谢你，今天晚上请你吃饭。”
我没有拒绝，只是含笑沉默。
我已经习惯了熬夜，更准确地说，是习惯了他的那一声“晚安”。多少个夜里，我躺在床上，一遍遍地刷着手机，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却不忍放下手机，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他的消息。
“今晚满天都是星星，你看到了吗？”
我揉揉眼睛，对着手机笑了笑：“这么晚了，你居然还在看星星。”
“刚才在做英语试题，忽然看到了满天繁星，我记得你之前写过一篇文章 ，叫《没有星星的夜里》，今晚的星光很美，却只能一个人看。”
我爬起床，对着窗外的繁星痴痴地望着。这样的星光，如果有人愿意与我携手共赏，那该有多美好。
我忘却了夜风的凉意，拿着手机站在屋子里，对着屏幕里那个闪动的头像，傻傻地笑着。
03
“我睡不着，你睡了吗？”
看到QQ里闪动的头像，我抓起手机，这凄清的夜晚瞬间便不再那么难熬了。
“这么晚了，还在做题吗？”
“不，我在想，如果我们考不到同一个城市，以后还有多少见面的机会呢？”
“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起，距离再远都没关系。”我犹豫再三，打下了这行字。
“后来我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能和你去同一座城市。可是我怕……”
我望着这行字，埋藏在心底的那朵花盛开得好灿烂。
我对着手机笑着，窗外的月亮正好挂在外面的树梢上。
距离可以很远，但心可以很近，这是我当时内心的想法。
这时，距离高考还有一周。我们相伴着，度过了一个个难熬的夜晚。那一次次头像的跳动，牵动的是一次次的祈盼与心动。
西安距广州真的很远，穿越大半个中国来想你，思念在穿梭的过程中，难免会被距离所侵蚀。
“睡了吗？”我对着手机，敲下了这几个字。
“还没有，在和舍友们在打游戏，要一起来吗？我们可以开黑。”
“哦，不了，我还要赶论文。”我愣了愣，说道。
最近有好多烦心事，想找个人说一说，却没有一个可以听我倾诉的人。对着一堆论文资料，我焦躁不安，爬上床，对着天花板发呆。
已经习惯了熬夜，习惯了他每天夜里说的“晚安”，可为什么心里却感到越来越不安呢？
我又打开了手机，盯着数不清的联系人，划来划去，最终选择了关掉手机，自己和自己对话。
“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
“好，晚安。”我呆呆地盯着屏幕，看着上一条消息发送的时间由十分钟前慢慢变成一小时前。
我打开微博，看到他三分钟前发的图片，他们一群人喜笑颜开，好热闹。
不知何时起，他的“晚安”只用作了分别时的礼貌用语，他不再陪我聊到深夜，因为他的心中还有比我更重要的事。
今晚没有月亮，可其他人床上散发出来的灯光明亮如白昼。
原来，大家都习惯了熬夜。有人是迷恋上了网游，有人是在追电视剧，还有人是沉溺在莫须有的感情里，比如我。
我不是舍不得放下手机，我只是舍不得你。
渐渐地，连那一句晚安都没有了。我早早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从此，晚晚都不安。
因为一个人，养成了一种习惯，也许这个人早已离开了，但习惯却再也改不掉。
因为你，我开始熬夜。起初是为了陪伴你，后来是为了忘记你。我不是戒不掉熬夜，我只是戒不掉你。
有人说，开怀大笑和睡个好觉是一切的良药，看来我是无药可救了。
不是我不想在夜里不安生，我只是还没等到那个陪我早睡的人，也许他在远方，也许他就在眼前。
04
“我说过要你早点睡，但我知道，你此时一定还没睡。”
我点开微信，笑了笑：“你总是叫我早睡，可自己每天都熬夜到很晚。”
“我知道你睡不着，所以我才睡不着。如果你的黑夜太难熬，我就陪你日夜颠倒。”
我盯着他的微信头像，双眼渐渐模糊。
张一是一个高度自律的人，每天的每个时间段要做什么，他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他说，因为我的出现，他的生活开始变得一团糟。
“你早点睡吧，我已经习惯了，不必管我。”夜越来越深了，我抱着被子，看月亮渐渐从乌云中探出头来。
“你困了就先睡，没困，我继续陪你。”
我对着这行字，笑了好久。
也许是孤独惯了，其实， 被爱的人不流泪，幸福的人不晚睡。我忽然觉得，从此，我不会再熬夜了。
我已经找到了那个每天叫我早睡，又常常陪我晚睡的人。他，就是我要等的人。
“睡吧，从今往后，我们都要早睡。别再熬夜，我会心疼。”我的心扑扑地跳着，打下这行字，期待着他的回复。
我想，他一定会说：“我想做那个陪你熬夜的人，更想做那个陪你早睡的人。”这句话，他说了该不下三遍了吧。
我又想起了曾经的那句歌词：其实，你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但是不能搬走它。
曾经爱过，就够了，是他让我懂得了怎样去爱一个人，让我懂得了珍惜。就让他的灰色头像永远尘封在QQ里，与那不眠之夜一起，埋藏在记忆深处。
夜深了，早点睡吧。从今天起，熬夜和想你，都该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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