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殿。
烈日午后,紫葵在葵花丛中来回修剪枝叶。
她时而蹲下,时而钻到花丛中去,在这些接近几米高的葵花中,几乎见不到她的小身板。
紫葵迈步而起,脚步轻快从容,“姐姐说过,‘阳光、光明、希望’是母亲寄予紫葵的信念,有了这信念,母亲就像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
紫葵甜美自足的笑容融入微光里,仿佛在与阳光相互取暖。
紫惟坐在廊道栏杆上,她吹着陶埙,看向湛蓝天空。
依旧散发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声调低沉悠扬。随风而动,使人陶醉沉沦。
紫葵听来耳熟,“姐姐,为什么这首曲子的曲调总是这么凄清悲怆,好听是好听,可听了心情郁闷。”
“人类听之能走出幻境,逐渐清醒,回归现实,治愈心疾;非人类听之,头痛脑胀,心烦气乱,披靡不振,走火入魔,生不如死...这就是血猎技能之《镇魂曲》,你学会了吗?”
“紫葵也是血猎者么?”
紫惟迟疑了一下,“是。”
紫惟迟疑的时间很短,但还是被紫葵发现了。
紫葵回眸瞧了下身后,见到一朵向日葵在向她微笑,她伸手抚摸着这朵只落得与她身高大小的小葵花的“脸”,转身继而摸着它们的茎跑了起来,“姐姐莫安慰我了,紫葵在这方面好像并没有天赋。”
紫惟停下吹奏,“紫葵,过来。”
“是!”紫葵脸上始终挂着笑容,酒窝几陷,兴致勃勃地回头奔去。
紫葵走到紫惟身旁,仰身把头枕在紫惟的大腿上。
她闻着她姐姐身上的彼岸花香安详地闭上双眼,像一只信赖主人的小猫,敞开肚皮闭上眼睛享受地蹭着紫惟的丝滑透凉衫裙。
“还记得经常跟你讲的一个故事么?在20年前,有一个正值十七八岁青春美丽的姑娘揭下王榜,入宫除妖,为民除害。此间,她遇见了以装疯卖傻骗取控制他的首辅大臣们的信赖并与她年龄相仿的太子殿下。他们一见如故,太子暗中联手这位年轻的血猎者斩妖除敌,不料日久生情愫,太子成功当上国王后与之结为伉俪,成为后世一代佳话。在相遇之前,他们没有想过两个相隔千里,身份悬殊的人会走到一起相爱相知。九州四海之内看似苍茫无际,实际一切都已命中注定。”紫惟娓娓道来。
“姐姐说的是父王母后的故事吗?”紫葵眼睛依旧紧闭着。
“你猜到了?”
“姐姐很少会对一件事情感兴趣,每次对这个故事则诉说得丝毫不差,能让姐姐如此挂念的人和事,必与母亲有所关联吧?。”紫葵越往后说,语气渐低,昏沉入睡。
紫惟察觉到她又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睡着了。
“别藏了,出来吧。”紫惟低声喊道。
血猎者单浩把一个重达千斤的大槌子——血猎神器之金玥 轻松扛到肩上。
“紫惟公主的敏察度不错嘛,看来这些年来你一刻都没有懈怠。”
“浩叔。”紫惟不冷不热地。
“唉,看着你长大了,自己都被叫叔了。”单浩摇摇头。
他本想活跃一下气氛。
只见紫惟面不改色。
气氛一度尴尬。
单浩,“呵哼,好吧。”
紫惟,“紫葵最近时常嗜睡,会在无知觉中睡去,不分时候地点,不为外界所动,睡眠时间也随着次数增长。”
单浩,“我没有算错的话,紫葵五岁了吧?”
紫惟,“刚满垂髫之年。”
单浩,“我一直在打探关于血禁的一切。被献祭之人,是初生之血的话,如若在其五岁前没赶得上接受另一位参与者的初拥,生命将会停歇,一睡永息。”
她伫立在嗖嗖秋风里,感到无比寂寞冷清。似乎回到了紫葵出生以前,活着的感觉未曾拥有,物是人非,梦幻梦灭一场罢了。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紫惟嘴唇发白。
单浩,“你应该知道,五年前血禁之时,也是赵姬手上的白玥神器初始觉醒之时。”
紫惟,“我永远不会忘却。”
单浩,“这是否与紫葵有关,我想你最有资格你去弄明白。如若...唉,我真不敢想象!”
紫惟,“只要是办法。”
单浩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布锦囊递给紫惟,“这是赵姬留给你的,她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打开。”
紫惟接过,锦囊轻飘,并无长处,反而有些破旧。
她捏了捏,并不感到里面装有什么,给人以空袋子的感觉。
“这是无止仙人赠予赵姬的,即是她的师傅。”
“我没有听母后提起过她师出何方。我要怎样找到他?”
“神祇游走世间,与哪位人类有缘的话兴许能碰上一面。可仙人不同,他们飘蓬断梗,潜踪蹑迹,隐居修行之地,如无允许,是找不到的。据我所知,无止仙人只有二徒,你母亲和她师姐红柳。陈年旧事了,她们学有所成后就与其师拜别。想要见到无止仙人,不妨找一下红柳?”
琉璃眼波,平静如水。
正当单浩也不禁被她盛世美颜迷住时。
“浩叔,紫惟想拜托你一件事。”紫惟的声音格外动听。
浩回过神来,他揉揉鼻子,盘起双手,“你说。”
“在我出宫的这段日子,紫惟恳请你帮我守着王宫。我不知道要多久,必定会尽快解决。”
毕竟紫葵不能等。
“既然决心已定,我告诉你去找红柳的路线。民间有血猎,血猎者之间能通过嗅觉感知辨认,这些你是知道的,只是你们有必要的时候可向他们求助,他们不一定是人类,但有共同标准——未曾害人。就如红柳,她真身为死亡蝮蛇。其外表妖娆美艳,行动起来却诡异狠毒的象征习性,为血猎界所公认震撼。”
紫惟并不为奇,因为她曾听她母亲说过,血猎者在人间不免会染上其他血统,但只要身上流淌着猎血,立志遵从“守候人类,无害人心”的使命,便可修为血猎。
他们听到有宫女送餐的声音。
紫惟转身向紫葵走去,“有急事再联系我。谢了。”
“路上注意安全。”浩消失在紫阳殿。
琉璃眼波,平静如水傍晚时分,宫灯剪影,霞举云高。
紫葵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紫惟寝殿里榻上的帷帐圆顶。
她支撑着乏力的身体起来。
紫惟坐在妆台前,她缓缓拔出白玥簪,随着头微微一摆,乌黑密亮的长直秀发如瀑布般落下。
故意把白玥弄掉地上,并跟紫葵说,“紫葵,帮我捡起来可以吗?”
紫葵猛地下床,走到白玥前,弓下身小心翼翼地把簪子捧起到紫惟旁。
紫惟从容地梳着发梢说,“干嘛这幅蹑手蹑脚的样子?”
“即管宫里不乏珠宝首饰,可姐姐就是喜欢它,每天戴它,也不容许他人碰它,想必它对姐姐很重要,紫葵不能大意,不然姐姐会心疼呀!”
“这是母亲身前之物。紫葵,白玥不同普通的簪子,不容易坏,对于我们来说宝贵无价而已。你现在可以把玩它,小心其锋刃便是。还记得我教你的剑法吗?用它舞一遍给我瞧瞧,看生疏了没有。”
“紫葵熟练得很呢。”
紫葵穿着粉色单衣,她没有犹豫,一步一轻踏,一舞动一回想步伐节奏。舞技的确娴熟,跃跃而动,可爱至极。
其实紫惟教她的并不是剑法,而是一套她最擅长的舞蹈。
她只想紫葵像平常百姓家的女孩一样简单幸福地活着。
幸福?
谁又知道呢?
除了紫葵在的日子,紫惟从未感受过幸福的滋味。
舞罢。
紫惟提起手帕,慢慢走过去,蹲下,仔细拂拭着紫葵额头上的汗水,“有没有什么异常感觉?”
“有!跳完整个人都气爽神清多嘞!”
“就只有这些么?”
“嗯。”她低头嗅了嗅白玥簪,“原来是母后的东西啊。”
“喜欢吗?”
“喜欢。它虽然没有过多的装饰渲染,但有一种令人爱不释手的美。”
“如果我不在了,你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一定要守护好它。”
紫葵抬起头,睁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细眼睛看着紫惟。
“姐姐要去哪里?”
紫惟起身朝卧榻走去,“记住了吗?记住了就把它放到我们的枕边吧...天色不早了...不饿就歇息吧。”
此时紫葵肚子鼓鼓作响,“姐姐…”
“你还知道饿?怎么不知道醒呢?”
“我知道姐姐肯定给我留了吃的嘻嘻…”她眼睛眯成一道直线。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屋檐月下,城池灯火,闪烁摇曳。像夜空的星星,落下了一地。
啪!(打手)“说了多少次,吃之前要用银针插试……”
……
“紫葵,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寅时启程。”
“去哪?”
“要离开王宫一段时间。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愿意吗?”
“只要姐姐在,去哪都可以!”
“傻孩子。如果宫外比宫中更安全的话,你还想回来吗?”
“em……姐姐不要父王了吗?”
“他哪一天当过你的父王?”
“……”
“别怕,无论何时何地,姐姐都在。”
“紫葵也一直都在……”
俨然楼阁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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