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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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旧是一个极尽温柔极尽岁月的字眼。

一把旧锁，一扇旧门，一条旧巷，一本旧书，一纸旧笺，一张老旧的照片，一页旧黄的挂历，一封破旧的信件。哪一件物什，无不散发着沧桑的岁月感，珍贵的仪式感，以及只可待追忆的悔悟？

在时光的无涯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你欢喜着；朝九晚五，晨钟暮鼓，你厌恶着；昔日不复，垂垂老矣，你恐惧着。总想抓住时间的尾巴，搭一趟开往春天的末班车。又岂能如愿？总想宛在一场旧梦里，管他人世间许多悲悲喜喜。又岂能得偿？时间老矣，君老我亦老矣！

凝神细想，离开家乡已整整20年。20年里，上学，恋爱，结婚，生子，持家，生活。一切都按部就班，稀松平常，毫无波澜，毫无悬念。可是，每看到一件旧物什，总会莫名其妙的发呆；每听到一首老旧的歌，总会想起一位故人；每掠过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总会用眼神追上好远。我承认，心里有一块地方，那是留给旧日的。我承认，我心里的那个地方，叫念旧。我怀念一切旧的物，旧的事，旧的人。虽然，老旧不堪，成了故事东西，成了路人甲乙。虽是敝帚，自觉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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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特别想看一眼旧地，顾一眼房檐下破旧的雨槽，盼一眼那长满杂草的旧院。 闭上眼睛，满眼的旧——旧日时光，旧日伙伴，旧日同学，旧日田野，旧日果园，旧日春雨，旧日冬雪。依稀的画面似是后院颓废的残垣断墙，屋内梁上斑驳的痕迹，以及冒着青烟的黑烟囱。恍惚看到年轻的父亲倚在叠高的被子上，手里用旧书卷着烟丝的画面，好像还有忙碌的母亲系着围裙站在炉台边切菜做饭的样子，以及我们兄妹几个叽叽喳喳围坐桌前的情景——此刻想来，甚觉温馨，甚觉美好。

是的，那个回不去的地方，叫过去，叫旧日，叫往昔，叫以前；而那个总在梦里萦绕的地方，叫老家，叫父亲，叫母亲，叫兄妹，叫我们永远在一起。只可惜，一阙诗词不能唯美一段旧时光，一缕青烟不能渲染一番旧情绪。过去的，就只能是过去。不管你愿不愿意，承不承认。

午夜梦回，双眼朦朦，依稀稀，看到母亲走在旧日旧巷里，走在夕阳的余晖里，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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