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疏疏月又西78化险为夷

篱落疏疏月又西78化险为夷

乔远寒注视着那红色液体若艳丽的花盛开四溅，一股硫酸的气味扑鼻而来。他用尽力气拽寒云。

乔远寒把寒云拽到了自己怀里后迅速侧身，可硫酸依然溅到了他的胳膊、裤腿，裤脚上。这正是化验室配制的六个当量的浓硫酸。

“硫酸，硫酸，快脱掉外套！”旁边的同事喊，六个当量的浓硫酸每个车间都用，大家对这个气味都很熟悉。一滴六个当量的浓硫酸跌在皮鞋上，漆皮的颜色会立刻褪去；滴在衣服上，衣服会立即破洞；若撒在人的皮肤上可想而知……

夏沫看着乔远寒义无反顾为姜寒云挡硫酸的瞬间，整个人呆住了。她意识到，能让一个男人舍弃所有去保护的女子，是他用了生命去爱的。姜寒云是他的命。学生时代的乔远寒从来没有这样过，他漠视所有追着他的目光。

夏沫是懂法律的，关于这个场景她假想过无数遍，自圆其说的措辞也想了好多种。可眼前的情形让她有些慌，她甚至恨自己刚才太过冲动。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并无大碍。

夏沫大声地哭了起来。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在为自圆其说而哭，还是为自己的爱而不得而哭：“远寒哥哥，你没事吧？”她走近乔远寒：“我是帮脱硫的蔡师过来领硫酸。因为他们四点班没有硫酸了，化验室值班的陈师正好住我隔壁。陈师生病了，我便过来……”她不只解释给乔远寒和姜寒云听，也解释给同事们听：“我走到楼下，听到你在吹笛子。”她甚至抽着自己耳光：“都是我，我上班穿什么高跟鞋?”

夏沫哭得像个孩子，她去拽寒云的手：“寒云，你打我……我是好久没听过远寒哥哥吹笛子，我刚才脚崴了一下……”她哭得异常难过，字字句句都是悔恨，她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在承认错误。

“幸好没事，下次注意点。”旁边的同事叹着气。夏沫说的和事实相符，她的确穿着高跟鞋，她刚才的确是晃悠着身子要摔倒。

乔远寒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夏沫，他却觉得夏沫在表演。几年前的记忆在他脑海里突然浮现，他望着夏沫，心里掠过一丝惊慌。他指着夏沫：“寒云要是有半点伤，我不会放过你！”他这句话说出口，旁边的同事有责怪的声音。

看似娇弱的夏沫让他们同情，他们觉得乔远寒不近情理。夏沫那么真诚的道歉，乔远寒竟不依不饶！

乔远寒不再理夏沫，他抱起寒云冲进了水房：“寒云，这是咱们厂化验室配制的，只有六个当量，用清水冲洗，没事，没事。他慌乱地哄着寒云：“不害怕，我在你身边。”

姜寒云挣脱乔远寒的胳膊，迅速地打开水龙头，拽住乔远寒的胳膊：“我没事，倒是你。”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解他的衣扣，替他脱下外套，他的裤脚已然被硫酸腐蚀的破了洞。

乔远寒揽住寒云：“还好，还好。寒云……”他捧住寒云的脸：“寒云，答应我，不许再理夏沫。”

“好。远寒，你的胳膊。”姜寒云把乔远寒的胳膊拽到水管下。

“没事。”乔远寒让清水冲过他的胳膊腕，被硫酸溅到的地方遇到流水更痛。他的额头上直冒汗。

姜寒云把乔远寒扶进宿舍：“远寒，换了衣服，我们去四零一医院看看。”

四零一医院是军队医院，看烧伤很有名气，又在海绵厂附近，距厂里只有不到六七百米。

乔远寒回到了宿舍。姜寒云才发现乔远寒的羊毛衫有多处被烧成了洞，衣服自是不必说。

乔远寒换了条裤子和寒云一起去的四零一医院。医生给乔远寒的胳膊消毒：“你们化工企业要特别小心，盐酸，硫酸这些东西用的时候要特别小心。你这个可能要留疤。”

“没事。”乔远寒心里只有庆幸，他庆幸硫酸没有溅到寒云身上。寒云的生命中有太多的苦，他得护着寒云。

乔远寒和寒云回到了宿舍门口：“寒云，我们明天去东大街，你早点睡！”

“远寒，你的胳膊肯定很疼。”姜寒云看着乔远寒受伤的胳膊。她的眼泪瞬间滚落出来，她抽泣着拥住乔远寒：“远寒，如果疼痛可以替代多好，我情愿受伤的是我。”

乔远寒吻寒云的额头笑：“我情愿疼痛的是我。我以后会是你的丈夫，我要用这一生守护你。”他的手指轻轻拭着寒云的眼泪：“师傅，你在教我如何哭吗？”

姜寒云又被乔远寒逗笑：“那我明天早上叫你。”

乔远寒把寒云送进宿舍里面，他又极不放心地在寒云宿舍里仔细地看了看。

“干什么呢？以为你自己是侦探啊？”姜寒云觉得乔远寒怪怪的。

乔远寒只是笑了笑。他不想把自己的担心告诉寒云。他走出寒云的宿舍为她带上了门，才回到自己宿舍。他和王梓倒了床睡，这样他和寒云只有一墙之隔。

今天晚上的夏沫让乔远寒心里生出恐慌。几年前的记忆在他脑海里复苏。

那时候乔远寒和夏沫刚上大学。他们虽然在一个系，但是乔远寒从来没有和夏沫说过话。那时他也不是不理夏沫，他不理所有的女生。

春日的午后乔远寒走过学校长长的林荫道，一群女生站在林荫道旁追着看他。有一个大眼睛女生跑到他面前，双手捧着一封信。那女生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乔远寒。

乔远寒看着信封笑了笑，他没有接那封信。范美娟和自己父亲的婚姻，在他的心底多少有些阴影。

当时夏沫追上乔远寒，她当着众多女生的面喊：“远寒哥哥，我昨天见过阿姨。”那时候孙志刚做了夏主任的秘书，范美娟和孙志刚与夏主任走得很近，自然也认识了夏沫。

从此夏沫便打着范美娟的名义整天接近乔远寒，她请乔远寒吃饭；她去男生宿舍找乔远寒；她给所有同学说，她是乔远寒的女朋友而那个给乔远寒写情书的大眼睛女孩也无比执着地追着乔远寒。

乔远寒后来才知道那女孩和夏沫住在一个宿舍，她们还是很好的朋友。然而大二的第二学期，那女孩子却坠楼身亡。

同学们都说，她是追乔远寒长期无果失望而轻生。可就在警察介入调查后，查出女孩跳楼前和夏沫在一起。宿舍里的同学也说，女孩看似和夏沫关系很好，实则她们经常为了乔远寒而吵架。

警察当时把夏沫叫去调查，可不到两个小时又用警车把夏沫送回了学校。那女孩是因为抑郁症而跳楼?警察宣布了调查出来的真相，大家便都觉得女孩的确有抑郁症。乔远寒觉得，所谓的真相也可以是众口铄金的结果。

后来夏沫搬离了学校的宿舍，她再也没有去过女生宿舍。每次必须路过宿舍时，她都会找各种借口绕开或者不去。乔远寒疑惑过，所以他和夏沫总是保持距离。

夏沫和寒云敌对时，他还不担心。就在那天夏沫找寒云聊天，向寒云示好时，他突然想起来几年前的事情，他只是警告寒云。可今天的事情让他觉得，夏沫从那时起就在筹划?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夏沫今晚的行为不是不小心而是蓄意；那么那个女孩也是……

乔远寒不敢往下想，他冲出宿舍敲寒云宿舍的门，直到寒云应声，他才回宿舍。这一晚上，他连着几次跑到寒云宿舍，他的担心让他片刻不得安宁。

第二天早上七点姜寒云敲乔远寒宿舍的门：“远寒，起床了吗？”

乔远寒打开宿舍的门看着寒云笑：“我们走吧。”他握着寒云的手走出厂门。春天的阳光早早地铺满了街，她和他的影子映在地面上，垂柳的姿影落在他们影子旁。

春日的清晨阵阵鸟鸣似乎都带着花香，风让万物变换着姿态。乔远寒拥住寒云的肩膀：“你若没有去过东大街，就握着我的手不要放开，我可不想把媳妇儿弄丢了。”

215路汽车每五分钟一班，而他和寒云能否平安地抵达他们想要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