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话剧《朝天门》的袍哥大爷，真是绝不拉稀摆带

贺岁话剧《朝天门》的袍哥大爷，真是绝不拉稀摆带。

原创 2018-01-27 梁述华 重庆故人旧事

贺岁话剧《朝天门》的袍哥大爷，真是绝不拉稀摆带。

今晚，与几个重庆文物保护志愿者相约，去国泰剧院看重庆话剧团贺岁演出《朝天门》，颇有收获：

朝天门得名于南宋时期，既体现“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的农耕文明的政治思想，也内涵传统巴渝文化最推崇的“忠、义”二字。

从此朝天门成为重庆的地标，明初，戴鼎扩建重庆旧城，按九宫八卦之数造城门17座，其中规模最大的一座城门便是朝天门。

话剧《朝天门》剧情以主人公陆怀义一家人的命运为纲展开，讲述辛亥革命、抗日战争时期的故事，让历史风雨从朝天门这个特定空间，穿堂而过。剧中人人物的命运跌宕且悲壮，透过话剧“朝天门”，我们可看到更深层的“古渝雄关”的文化底色。

陆怀义是朝天门的一个袍哥大爷，管理码头的船帮。在漫长的农业社会，时吃官饭的人并不多，建制县以下，再不设衙门单位，也就没有吃俸禄的人了，社会秩序靠地方自治，行业自治。而袍哥就是川江码头搬运、仓储以及水运的行业同时皆码头地方自治组织。

陆怀义凭什么，又是怎么样管理偌大一个依靠朝天门水运系统讨生活的群体的呢？

剧情中，他指着铭刻在自家厅堂上的对联提醒儿子：“养天地正气传家惟忠义；法古今英豪立世但率真”，横批“德及梓里”。显然，陆怀义凭借传统文化中的“德”而立“信”，以“以德服人”的方法和理念维持他的领地，哪怕事关自己和亲身骨肉的性命，依然初心不变，可谓坚如磐石。

二儿子陆大河为推翻满清，建立共和参加革命党，在婚礼上被俘，他见儿子大气凛然，但绝不出卖同盟而苟且偷生。在他看来，儿子造反，罪不可赦，便要求砍自己的头，替儿子顶罪。儿子却当场杀身成仁，血溅自家厅堂，这血淋淋的一幕就发生在父亲眼前。

三儿子陆小河心有所爱，却被父亲逼娶柳毓秀，到头来犯下了通奸罪过。被肖小勒索不成，又当着父亲的面被“放河灯“处死”。作者再让陆怀义强忍悲痛，用钢铁般的理性面对这世间惨状，“小河啊，爸救不了你啊，小河啊……没想到你居然做出这种肮脏事，这天理不容啊。子不教父之过，子不教父之过啊……”相较儿女亲情，他更看重恩义薄云天。

民国某天，陆怀义在江边祭奠儿子，他自言自语：“现在的共和，左一个都督，右一个军政府，打来打去，各自为王，真是乱像众生啊！这老百姓还不如过着从前的日子，这就是你所追求的革命？这就是你所要的共和？”陆怀义之所以心存困惑，是因为相较革命带来的动荡，他的内心更倾向用传统文化维系稳定的那种社会秩序。

有一幕剧情；推翻帝制建立民国后，政府官员凭一纸公文撤掉朝天门，陆怀义仰天长叹“朝天门……你本是我陆家先祖和乡亲们一块砖、一块石的垒积而成，300年了，整整十二代啊！每次见你，仿佛见到先祖的音容。你教会我知孝尽忠、明事达理，你让我懂得天地之间何之为大！”

陆怀义带着这份对世界与人生不变的理解，从清末走向抗战，从中年走向老年，从黑发走向白发，时间改变了容颜，历史变化了情境，陆怀义和他周边的人又随情境变化着生活中的角色。但陆怀义的内心似乎坚不可摧，没有褶皱，没有损伤，没有丝毫的动摇，因此，当面对陆小河的投敌叛国时，他又手刃亲子，这是作者第三次让人物陷入酷烈的人伦绝境。他说：“今天，爸就对不起你了！……今天爸陪着你死出个人样来！”父亲心碎了。

——不过我们看到的是《朝天门》这个文化符号代表的理性挺立在两江之间，气势如虹：“小日本你炸吧！重庆城是你永远也炸不垮的！朝天门是你永远也炸不垮的！”紧要关头，为保全抗战军用装备，陆怀义舍身转移敌机轰炸目打在死亡中成全了自己与忠义高节的浑然一体。

好的文艺作品无一例外，总能给人思想的启迪，话剧《朝天门》这种残忍与理性的混合气息，让她成为一部当代罕见的作品，该剧价值取向上极为独特，它并非寻常的主旋律或正能量，更不是知识分子所偏爱的个体自由，也不是对人性的阴冷打量与质疑，它所伸张的价值是保守而古典的，恰恰是这种价值取向让这部作品可以成为一种需要为之注目的思想现象。在中国当代精神价值构建动态、多元、喧嚣的背景下，《朝天门》以它并非精致的方式参与了表达。

笔者近两年有幸进入了一个重庆文史爱好者的圈子，“重庆故人旧事群”并成为“重庆老街群”文物保护自愿者一员，听过本土文化名人陈仁德先生的讲座，知道了“谁说重庆没文化，思君不见下渝州”，重庆曾是中华诗词歌赋、高雅文化的发源地之一，也听过司马青衫、陶灵先生讲过袍哥文化、川江往事等地域文化的讲座，看了话剧《朝天门》这样一场接地气、贴生活的文艺表达，便越发偏爱倾听、讲述、观赏故乡的“重庆往事”了。

前些时日，“故人旧事”、“重庆老街”自媒体曾连发几篇保护朝天门历史文化遗产话题的相关帖子，得到了市民、网民的广泛关注，引出官方接受记者采访通过网络发声，就此话题与市民的关切隔空对话，窃以为，官民之间通过网络交流，这是一种好现象。

看了《朝天门》话剧，才知道本市的专业文艺创作者们，通过当年剧中人袍哥大爷之口，喊出的捍卫朝天门的声音比现在好多重庆崽儿喊得更响亮和悲壮。

所以，希望我们的社会环境再宽松一些，留一些社会活功空间、文化创作空间、民间公益组织生长空间，希望上下齐心汇聚建设“五个文明一起抓”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创新能量，希望执政官决策时能多倾听一些民间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