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总是动不动把孤独挂在嘴边,现在慢慢发觉,其实人在二十岁之前根本不懂什么是孤独。
进入了二十岁就像踏进了人生的分水岭,开始迷茫,开始思考,开始孤独。我开始幻想自己未来的生活,但是任凭我想得精疲力竭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就像十年前的我也不会预料到现在的我会过着怎样的生活一样,未来,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面目模糊的。
记得二十岁生日那晚,我梦见自己拥有了一个男朋友,可任凭我靠得多近,也看不清他的脸。醒来之后,又是欣喜,又是失落。果然人一到二十心绪就变得复杂矛盾起来,多亏了人体拥有做梦这项机能,我这个单身狗终于尝到恋爱的滋味;转念一想,不由得自怜自哀起来,女孩子要是只有在梦境里才能感受到来自于异性的关怀,这该是多么凄惨的事情。于是我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开始嚎啕大哭,以至于身边的人以为我饥渴到脑袋坏掉了。我不饥渴,我只是孤独。
有人把孤独分为了几个等级,第一级是一个人逛超市,第十级是一个人做手术。其实孤独的最高境界,是压根没人察觉到你的孤独。即便是身边围绕着那么多人,依然孤独得无法自拔,就像是无药可医的绝症患者,惶惶不可终日,直到死期来临。
二十岁之前,我坚定不移地认为孤独是个哲学问题,而哲学是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除了政治课本上那些拗口冗长的大思想家的名字,我得乖乖得背下来,填在试卷上。哲学难道不是那些一把年纪的老学究或者哈姆雷特该考虑的事吗?他们失眠得很严重,每天想着诸如"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和"我到哪里去?"这种人生终极问题。
后来长大了就逐渐领悟到哲学是比同桌的脚臭味离得更近的事情,生活本身就是充满着哲学意味的。我们作的每一次决定,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我们自己,都是哲学的化身。
人都是矛盾的吧,小的时候渴望长大独立,等到真的长大了自由了,却恨不得有个人整天把你绑在腰带上,因为自由的同时也是不自由的开始,任何事物都是相对的。嗯,是的,这也是个哲学问题。
我画图画到昏天黑地的时候,会特别由衷得说一句,我好想做一条狗啊,是真的。每当我顶着一头三天没洗的头发,从花花身边走过的时候,我会觉得做一只狗没什么不好。花花是宿舍楼下蛰伏多年的流浪狗,没人知道它从哪里来,大家都知道它是一只只吃蛋黄的狗。所以我们很好奇这么挑食的流浪狗为什么长得这么胖。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哪一天我醒来发现自己真的变成一条狗了,肯定会哭天抢地,痛不欲生,劳资变成这样还怎么弹琴,怎么画画,怎么按遥控器啊?我刚刚吃土清空购物车买下的衣服可怎么穿啊?!看吧,人就是这么矛盾而复杂。
此刻我躺在床上,窗外的大雨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我想,人偶尔孤独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我还能时不时地冒充一下思想家,琢磨点儿所谓的哲学问题。毕竟人的大脑不能只是用来享受热闹,大多数时候,我们总要学会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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