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爱吓得不敢说话，也帮着找。
“这怎么得了，这是两千块啊，我攒了好多年。”说着，他妈哭了起来。他爸听她在大过年时哭，心里不高兴，他知道这钱多半是在场上被扒了，也很心疼，两种情绪一交织，觉得很扫兴，气一下上来，把筷子一摔：“赶个分水岭你揣那么多钱在身上，你想把场上的东西都买回来吗？这下小偷可要过一个肥年了，活该。”
他妈听了他爸这几句抱怨，心里委屈难过，抬头哭道：“我有什么错？小爱好不容易来我们家过年，我是打算给她缝一身新衣服，我怕带的钱少，买不到好的。我哪里知道这么容易就被扒手盯上了，你就是不讲理，赖我。”
“不赖你赖谁？反正这钱是丢定了，你把这地挖三尺也找不回来。”
本来许多年的积蓄一下子丢了她就很难过，现在他爸又说这些话气她，家里就这一点余钱，她再也拿不出钱来给苏小爱表达自己作为未来婆婆的心意，她心里万分愧疚，泪水禁不住流着。
苏小爱安慰着她：“阿姨，你的心意我领了，你起来吧，这或许是失财免灾，是上天刻意的安排。一家人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好。”
“小爱，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叔叔阿姨没本事，不能在金钱上帮助到你们。”
“阿姨，我叫苏小爱，你知道吗，我妈妈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只想让我以后可以遇到真爱。只要有真爱，钱多钱少并不重要。”
这顿团圆饭因为这两千块钱不欢而散，苏小爱平息了他爸他妈心中的怨气，扮演着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媳妇。
他们把二老劝去休息，然后回到灶房收拾碗筷。
两个人在灶房里来回打转，身体不时相互摩擦碰撞，两人心里都藏着话，但是都不愿意先开口。
最后苏小爱撞到他怀里，她突然脸色绯红，心里怦怦直跳。
“钱丢了，你妈肯定很难过，我们是否想个办法弥补一下。”
“有什么办法？”
苏小爱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他：“我这里只有五百块，你再出一千五，这样凑够两千，明天给你妈，说那钱并没有被扒，只是丢在灶房里了。”
赵如果看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痛恨自己没出息，让年迈多病的母亲为了区区两千块如此难过，看着苏小爱眼睛里流露出对自己，还有对自己的家庭的同情，他有些后悔当初要带她回家。
他把钱还给了苏小爱，无奈地笑着说：“苏小爱，你看到了我们家的一切，感到很搞笑，很不可思议吗？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其实你比我好不了哪里去，这里再破再穷，也算是个家，但是你连家都没有。”
苏小爱疑惑不已，她不明白赵如果怎么会这样误会自己，认为自己在心里嘲讽他。其实，是他自己在心里嘲讽自己。他内心是很自卑的。
“你误会我了。”
“但愿如此。”
大年初一，连绵不绝的鞭炮声从凌晨一直响到天亮，苏小爱蜷在被窝里，整夜未眠。天亮时，苏小爱便起床帮着他妈准备早饭，他爸和往常一样上山去放早牛，到了饭点就浑身湿漉漉地回来。这时赵如果还在赖床，早饭摆在桌子上都快凉了，他爸妈轮流喊了他数次，他才磨磨蹭蹭地起来，手脸也不洗，坐上桌子端起碗就开始吃。
他妈还在为那两千块钱怄气，无精打采，只吃了半碗饭。苏小爱把两千块卷成一团递给他妈：“阿姨，其实那两千块没有被扒手扒走，是你昨天晚上你不小心掉在灶房里了，我们洗碗的时候找到的。”
他妈双手接过钱，仔细看了又看，笑了，立刻把这钱分成两半给她和赵如果：“小爱，如果，这是妈给你们的压岁钱，别嫌少。”
这钱是她和赵如果昨晚悄悄凑起来的。
“阿姨，我不要你的钱，你留着自己用吧，我们出去之后，你不要太节约，该吃就吃，该穿就穿，我们在外面挣钱比你容易。”
推来推去，苏小爱无法拒绝，最后同意只收一半，他妈这才肯罢休。
农村的年味比起过去是越来越淡，大年初一，大人们就是烤着火打牌搓麻将，小孩都跟着老年人们去山上的庙里许愿烧香。像赵如果这种，不算大人，也不算小孩，只能这家窜那家凑凑热闹，消磨时间。
早饭后，他妈跟着村里几个老太太上山拜菩萨去了，他爸不打牌，一个人闲着没事，背着手到自家田间地头去看看油菜小麦的长势。赵如果带着苏小爱去怀旧，告诉苏小爱，他曾经掉进过哪个污水坑，偷过哪家的甘蔗，和哪家人的小孩要好，打掉过哪家小孩一颗牙。当他想起这些快乐的往事，幸福油然而生，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从前。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