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时隔多年,我每每想起这句诗,脑海中浮现的画面仍旧是,遥望远处的山峰,半山腰上,暖暖的灯火处升腾着柔柔的炊烟。如今生活越来越便利,天然气,电磁炉,油烟机,这些物件,即使是在偏远的乡村,也算不得稀罕物件了。帮奶奶烧火,放学路上看田野的尽头缓缓飘去炊烟,这些事情已经留在了90后的童年,不会再重现。
我不太擅长烧火,我爷爷深谙此道,操作起来游刃有余,大小适宜,是奶奶多年的御用烧火大将,但总有不在岗的时候。这个时候奶奶就会想起来我这个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烧火丫头了:“养了这么大的丫头,没一点眼色,天天就知道玩,都不知道给我搭把手添把火,我这么大的时候都开始做饭,照顾弟弟妹妹了……”正在握着手柄指挥玛丽踩蘑菇的我,一个激灵,赶快冲到厨房,主要是为了下次还能顺利的玩而不被奶奶揪耳朵。“奶,我来帮你烧火了”“净是给我添乱,你会弄啥?小心点,别烧着自己啊”不到五分钟,我必定会想上厕所,像一个魔咒:“奶,我想去上厕所”。“去吧去吧,懒驴上磨屎尿多!”袅袅的炊烟像一个讯号,我亲爱的爷爷看到后,必定会结束他那漫长易循环的闲聊赶回来解救灶火旁灰头土脸、备受嫌弃的我。“你还知道回来,这老头子就知道瞎溜达,该吃饭了你回来了。”“你呀~能不能少说两句,天天就知道吵吵,我只是……”……我嗖得赶快窜了出来,对话声音越来越小,突然一声震天雷“跑哪去啊你,马上该吃饭了”“马上回来!”我穿过院子,穿过菜地,穿梭在晚霞笼罩下的小小村庄,心中无比的快活自在。我不确定跑去哪里?或许看看奶奶刚撒的菜籽发芽了没,或许去领居家看看吃的什么饭,问问小伙伴作业写完了没,吃完饭出来跳皮筋啊!或许去村头的树林撒个欢儿跑一圈,或许去小河边看看是不是有蝌蚪了?我越跑越快,身后的牵牛花开的正得意,屋顶的炊烟越飘越远,模糊了红红的日光。
我总觉得姥姥家的炊烟应该比别家的更盛,因为姥爷总是在烧火的时候用一个木制的风箱加大火力。握住手柄推拉,发出“呼卡呼卡”的声音,除了他家我就只在打铁、补锅的手艺人那里见过类似的装备。非常好奇,但是,姥爷觉得危险,从来不让我们碰。在姥姥也是很少的到重用的,即使是寒暑假长住的情况下,表兄弟姐妹太多,也不会轮到娇滴滴又调皮的我。只有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竟然阴差阳错的表现了一把,并得到了姥姥的五星好评。一年暑假,跟我爸一起去姥姥家帮忙收麦子,趁着清早凉快好干活,去的比较早,刚好碰到姥姥在炕油饼。姥爷撤掉了他的自制风箱,一边看着锅里,一边用烧火棍挑火,跟姥姥两个人争得不可开交,旁边黑乎乎的三个圆饼甚是无辜的隔岸观火,包括饥肠辘辘的我。“小平,你过来帮我烧火,看看到底是我技术不行,还是他烧火有问题?”姥姥突然点我名。我觉得老夫老妻争论这种小事情特别可爱,但是,把我牵涉进来,感觉甚是不妙。我的烧火技术早就被我那年轻时得“三好媳妇”中年时得“三好婆婆”、精通厨艺、绣花、与庄稼知识技能的奶奶,判过死刑了。她原话是这样说的:“我边炒菜边做馒头,顺便烧火都比你烧的好,烧的一明一灭跟蜡烛似的,不是忙不过来,我根本不想让你进厨房。”说实话,如果不是担心她忘记洗手就做馒头,我也不想进厨房。这时候说什么也来不及了,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一张张香喷喷,金灿灿的葱花油饼陆续出锅。姥姥笑的越来越开心,我的一明一灭烧火术得到了极大的赞赏,每当有人吃饼,姥姥就夸我一遍,看一眼我姥爷。院子渐渐亮了起来,大家都带上各自的工具,草帽,坐上三轮车出发了。晨曦的薄雾中,勤劳的庄稼人已经开始劳作了。不远处的村庄,一排排尖尖的烟囱矗立在屋顶,像是家的旗帜。而我,从踏进田里的第一刻起,就在期待着它快点升起冉冉炊烟。
我:“侯子,我们是不是倒霉的一代?看看这环境,这房价,这生存状态,惨烈!”
侯子:“我们是幸运的一代,我们拥有最完整的美好的童年!”
听完这句话,我仿佛看到的少时生活的那个村庄,早自习放学,走在湿漉漉的乡间小路,婆娑的树影间,安静的村子若隐若现,只有鸟儿在叫,只有屋顶的缕缕炊烟慢慢的与晨雾融为一体,我最好的朋友在我面前奔跑,我知道,吃完饭,我们又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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