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活中,有许多不同的味道带给人们不同的感觉。但那些从前的味道,却是我用心灵感受出来的。
只要双脚踏上家乡的土地,就会想起从前的味道;这些味道,一经品尝,就会终生难忘。
依稀记得家乡生产队的豆腐坊,那是两间十几平方米的土屋。屋门前有一口老井,水质清澈甘甜,很多同村的小伙伴就是喝着这口井水长大的。
这里曾经是村里过年时最热闹的地方。进了腊月以后,村里的每家每户都要在这里做豆腐。那一缕缕豆香,是恒存在我年少时的乡情。当年的情景依历历在目:一群孩子从院子的东头跑到西头,玩家家,捉迷藏,欢乐的笑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里。
这里溢出的豆香总能横扫我的鼻腔,浸透着我的肺,瞬间打开贪吃的味蕾。
做一锅豆腐过大年,是农家的习俗,是年味的重要组成部分,往往是邻家搭伴完成。父母亲当然是最辛苦的人了。
做豆腐时,父母亲各有分工。母亲在灶前烧火,缕缕青烟有时候呛得她咳嗦几声。她和邻居的大娘一边聊着家常,一边有节奏地将石磨来回转圈,将泡好的豆子研碎,不断有奶黄色的汁液从石磨的缝隙里流下,沿着磨槽滴进水盆里。我好奇地问母亲:“这就是磨豆腐吗?”
那时候,不管谁家磨豆腐,都会吸引在院子玩闹的孩子们来观看蹭吃。几个淘气的小伙伴站在门口向屋里凝望着。邻居大娘问:“你们几个,是不是闻着豆子的香味了,又想吃豆腐花啊?”她一边说一边微笑地看着孩子们。母亲笑着补充说“都是些小贪吃鬼!”
孩子们也不言语,他们心里清楚,等豆花出来了,母亲肯定会给他们品香的。
只见一大盆磨好的黄豆浆倒进了烧热的锅里,灶里的柴禾烧得更旺了。随着水温升高,锅里白色的豆浆冒的气泡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汇聚成了翻滚飞腾的咕噜声。这时候,母亲把灶里的柴禾撤掉一些,避免豆浆溢出锅外。
父亲则用锅铲不停地将豆浆舀起倒下。房顶有悬着的摇架,父亲把下面四方的白色帕布栓在倒挂的钩绳上,这就是过滤豆浆的大“布兜”。豆浆在锅里飞腾后,母亲便不停地从锅里舀出一瓢瓢滚烫的豆浆往布兜里倒着,父亲用布满老茧的双手均匀地左右摇摆着“布兜”的四个角,这时候就有细嫩的汁液不断地从布兜里渗出到水盆里,顿时浓香四溢。
等过滤好豆浆后,父亲用勺子不知道沾点什么,在水盆里轻轻地搅动着。不一会,水盆里渐渐发生了变化,白色的豆浆逐渐变得暗了一点,一些絮块状的东西浮来浮去,真是很奇妙。我近前一看,里边满满的豆腐花啊!顿时喜出望外。
孩子们早已经拿着碗守候在一旁,母亲用木勺轻轻陷进盆里,大块豆花便进了碗里,嫩嫩的身子摇晃着,让人垂涎欲滴。我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轻轻地抿在舌尖上,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那豆花已经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品味豆花,唇齿留香,舔舔嘴巴,心满意足。 孩子们尝完鲜,都一溜烟地跑远了。
父亲把水盆的豆花,舀起放到木制的模子里,盖好轻压,经过一个晚上,多余的水分被压挤出来,豆腐就成了。很难想象前一晚上它们还是碎碎的豆花,一道工序后,凝固成块,再用刀切成方格,就变成了餐桌上的美味。
岁月销蚀了土屋老井,但从前的味道,却已经融入到了我的生命里,一生难忘。
原创(zhangx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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