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叶落 。从枝头掉落下来的树叶,在她的视线内盘旋,而后无奈地躺在她的足边。
风有些猖獗,她坐在榕树旁抬起头望着树冠上的天空,澄澈的天空被她注视着,忽然像是害羞般浮出一抹红霞。她想着那棵时常出现在她梦里的老榕树,陷入了一片沉寂。微风掠过,叶子翻动发出“唰啦啦”的声响,她的心漏了一拍。
这是她梦中也是回忆中的榕树。
夏夜,鸣蝉几声,蛙声一片。榕树在巷子的中心处,劳累了一天的爷爷叫她搬出小凳子放在爷爷的摇椅旁一起纳凉。榕树周围的萤火虫一闪一闪地在树间嬉戏,草丛里不知名的小虫子聒嗓地叫着,月光倾泻,一缕一缕投影在地面,柔和的抚摸着绿油油的叶子,她伏在爷爷膝上,眨着眼睛数星星。邻居们也陆陆续续来到老榕树下乘凉,趁着大人们高谈阔论时,她偷偷从爷爷身旁溜走,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嬉闹。
....
东边火红火红的一片,她闻到一股异味。
“在干什么呢?这么热闹!”
“烧那棵老树的叶子,太多了,干脆一把火烧光!"
她气喘吁吁地跑过去,烧焦的味道让她感觉快要窒息,烟熏着她的眼睛,眼泪就止不住地掉,火苗恣意地在她眼前晃动,灰烬随着轻风飞舞,像是在她眼前炫耀般久久不肯掉落 。她闭上眼晴,燃烧树叶的撕裂声夹杂着虫子的哀鸣,一直在她耳旁回荡,她像疯了一般拨开人群,捡起一片墨绿色的叶子放在唇边,叶子发出清脆的声音以及散发出残留的清新味道。火渐渐熄灭,在周围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
老榕树是她幼时的天堂,放学了她会和小伙伴们把书包扔在大榕树下,然后迅速的爬上去坐在树枝上,闲适的晃荡着双腿。那时候她好天真,经常偷偷地从家里拿出新鲜的菜叶放在树杈间的鸟窝里,躲在树叶间看着新生的鸟儿啄食而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小时候的她,喜欢抱着树枝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以为自己刚学会的为数不多的知识可以形容所有的人们;喜欢在树枝上用小刀刻自己的名字,以为这样就可以和老榕树一起成长;喜欢在隐隐约约的树洞前毫不羞怯地唱着跑调的儿歌,以为自己是大树里的小精灵。
一阵轰鸣声打断了她的安静。
“什么声音?”
“电锯声, 要把那棵榕树砍倒。唉,可惜它活了这么多年...”
她身子一抖,像触了电般,然后慌忙地跑过去,老树周围空出了一块宽阔的地方,可是旁边的大人不让她靠近,她远远地看着电锯在眼前耀武扬威,老榕树慢慢地倒下去,周围人群的笑声生生地刺入她的心脏。 刺耳的声音在耳边挥之不去,老榕树的呻吟使她觉得心痛。人群散了,树干也被运走了,留下的只有她和光秃秃的榕树树桩,上面的年轮还清晰可见。
榕树顿时无影无踪,小巷也突然消失。
成片的楼房,掩盖了小巷,也彻底的封存榕树的根。
她想了很多 。绿油油的叶子、繁杂的树枝、 粗壮的树干、理不尽的脉络、数不清的年轮。
她又开始难过,那是一棵她依赖着的树啊,是她幼时的秘密花园啊!
点点碎阳,在天际泼开,红得像血,城市依旧繁华,榕树消失好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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