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碰到日本的文学作品经常绕行而过,印象里只看了大桥健三郎的《性的人》和《个人的体验》,实在不喜欢那种压抑的感觉,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后来的《佐贺的超级阿嬷》倒是喜欢,在那么极度艰苦的情况下阿嬷还能乐观地生活,这样的感染力让人欢欣鼓舞,回味时都是笑意。
最近才刚刚读完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还是因为参加书局读书活动。一周拆解阅读,然后又花时间翻出2010年拍摄的同名电影观看,再反复读了一遍。庆幸自己长大后、成熟了才去读这部作品。观点视角完全不同,至少不会让自己感到迷茫和伤痛,更多地读出孤独和无奈之外的人生。
如果不看原著,我觉得电影很难看懂,有些情节跳跃地厉害,毕竟影片的时间有限,只能表达主线内容。有一点是比小说表现的更具张力的,就是直子和渡边一起行走不止的镜头,他们走了很多很多,很远很远。直子的精神问题通过走路姿势在电影里瞬间表现出来,全身紧张、快速地行走,根本不像恋人在散步,更像漫无目的地追寻。看到那样的直子,对后来的结局反倒不感意外。
村上春树字里行间的优美就不去剖析和赘述了,其中的艺术情调、美学韵致也需要我们细细品味,我看到更多的是其中的人性。
挪威的森林1. 渡边的感人瞬间
开始对渡边的印象并不太佳,他是有个性可也颇有些颓废,以不到二十的年龄就和永泽一起在花丛中沉沦。后来再读时才看懂,他那时的状态就是,死亡俘获了17岁的木月的同时也俘获了他,挣脱被俘获的感觉是他从17岁到20岁拼尽全力不知不觉做的事情,过程实在是艰辛,庆幸的是最终走出来了。
当他在医院里第一次看到绿子病重的父亲,就毫不犹豫地让勉力支撑的绿子出去两个小时,他来替她照顾父亲,瞬间觉得渡边是可托之人。长期照顾危重病人是非常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那是眼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你眼前慢慢消失,而无能为力。能用钱治好的才叫病,有钱也无能为力的那叫命。
当时渡边的做法应与爱情无关,只是尽显渡边人品本色。第一他是善良的,第二能为他人着想,第三敢于承担责任。渡边以前也放弃和直子听音乐会的机会照料醉酒的同屋室友“敢死队”。
虽然他有迷茫和沉沦的时候,但最本质的东西是不容易改变的,漫长的人生路上值得托付的对象一定先有一颗善良的心,世事难料,一个对很多人都可以硬起心肠的人,为何能保证一直对你温柔相待呢?
2. 谁能给初美一个能说出“感谢当年不娶之恩”的机会
娴静、理智、幽默、善良,渡边说如果他有初美这样的恋人,压根就不会和那些无聊的女人厮混,这样的初美,遇到永泽就是她的劫。
永泽的优点多多,但最可怕的缺点是,他认为活着是在做一场游戏,对人对事是发自内心的冷酷,他仿佛掌握了游戏规则的密码,可以在其中游刃有余,家境很好,智力超群,考大学,进入政界,都不费吹灰之力,出头谈判时戾气张扬,演讲时侃侃而谈,妙语连珠,身边的女人前赴后继,但感觉他的心就像一个空洞,不知道有什么能让他柔软,连最后初美的自杀也没有让他发出愧疚之声。
初美和永泽的三观明显不同,她不能视此为游戏,所以说自己很受伤,有作为女友和妻子非常好的性格,但是缺少无畏和坚强,更没有愿赌服输、推倒重来的气度,所以在和别人结婚后两年后,也选择了自杀。
如果她能努力找到一个人,甚至努力更多地爱自己一些,十年二十年后都有机会笑着说:感谢当年不娶之恩。可是,她让自己沉没在世界的漩涡中,让人徒增感伤。
3. 17岁的木月为什么要走得那么决绝
没有只言片语,甚至和自己最好朋友的最后一次相处都没有表露异样出来,就那么离开了仅仅生活了17年的世界。除了深刻地影响最好的两个朋友的人生,不知道还能泛起多少涟漪。
小说的背景是发生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那个时候,大人们忙着从二战的创伤中慢慢恢复,而这些战后不久出生的孩子们正直青春期,在世界巨大的变化下、各种风潮的碾压下长大,那个时候的青年,即使在世界不同的角落,却经历着类似的青春。美国那时的学生的运动也是风起云涌,糜烂的生活导致了后来出现的艾滋病一下子击倒了一批人。日本从《挪威的森林》里可以看到蛛丝马迹,苦闷、迷茫、彷徨,面对世界的无力感,都在侵蚀着少男少女们青春的热情,书中写到5个人自杀。而那时中国的知识青年们在上山下乡的浪潮中谱写着自己的铁血史。
青春时期啊,仿佛在雾中行走在独木桥上,前路迷茫,回首时也模糊不堪,能顶住风吹日晒雨淋的大概就是需要自己强大的内心吧。
无论木月是不是也经历了少年维特的烦恼,还是对人生失去了希望,他都是选择了软弱面对,一如他在直子面前的表现。他不仅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也结束了最好朋友的青春。
直子和木月的青梅竹马,看似美好,但一点都不让我羡慕,觉得反而禁锢了各自正常的社会交往,缺少了少年时期最该体会的羞怯、紧张、突破、等待的心理体验,也缺失了自我成长带来的坚强。直子描述的她和木月之间的相处情形,没能让我看出来木月对她的爱。
一个时代能造就英雄,也会造成各种各样的悲剧。
4. 心理的创伤如何才能化解
直子的命运大概早就被决定了,12岁时第一个目睹姐姐的死,当时读到这里时我几乎要放弃读完全文。村上描写的场景仿佛让人身临其境, 没有调侃的求心理的阴影面积,连我这读者都想跳过这一段,更不要提在年少的直子心里留下了多大的黑洞。可当时没有人想到她需要治疗,美丽的直子就这样一年年的长大了。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大人们以为时间是治伤良药。
当青梅竹马的木月同样选择这条路时,连渡边都承受不了,可想而知对直子是怎样的一种毁灭性的打击。可是她还是留恋这个世界吧,所以才会在东京偶遇渡边后和他在一起,只是黑洞太大,那个所谓的疗养院即使有着优美的风景,可太沉寂了,看似健康的劳动,平静的生活,可感觉就是缺少正常的阳光,压抑的感觉从字里行间冰冷冷的渗出来。
渡边最终没有能把直子救回来,可他在这个过程中终于完成自我救赎,从木月的阴影中挣脱出来,在绿子“咚咚”的敲门声中走向未来。
5.抓住能带我跋涉出森林的光
绿子并不完美,但她初次给渡边的感觉“简直就像刚刚迎着春光蹦跳到世界上的一头小鹿”,生动,充满着无限活力和蓬勃生机。对当时的渡边应该是犹饮甘泉吧。绿子在为生活挣扎的同时依旧保持住了单纯和盎盎生机,她的率性和热情仿佛阳光透过密密的枝叶一次次地照亮渡边幽暗的世界。就像渡边之于玲子,因为他的存在,玲子才能在7年后走出那家疗养院,尝试再次和世界融合。他们一起和充满直子的记忆告别,重新开始各自的新生。
走过,才能知道什么是青春,经历过,才会懂的什么叫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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