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真厉害,竟然能跑完全程。我的朋友,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凌初晨笑着问道。
“他有诀窍的。”李志雄说道。
“什么诀窍?”凌初晨问道。
“就是在到达终点之前,永远向前看。”杨威说道。大家哈哈大笑。 摘自《天涯海角》第10小节
10.“你是个迂腐的人,与时代脱节。”
他说我迂腐的话刺激到了我。我要他继续说下去。
“你真要我说下去?”
“是的。”
“你害怕孤独,想拥抱这个世界,却又害怕受到伤害。你放不开,无论是你喜爱的还是你讨厌的,你都不敢表达出来。你渴望爱情,却畏首畏尾;你想要幸福,却不敢追求。你矛盾,摇摆不定。你是个卡门的人,被时代冲击得无所适从,往那边走你都会感到纠结。”
“还有吗?”我说道。
“你还不如那些浪荡子。至少他们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知道什么时候该追求。而你却被喧嚣的社会潮流所击败。你迷茫、逃避,犹豫不决。在本该进取的年纪你却徘徊不前。你在挥霍你最美好的时光。你以为你在坚持着什么吗?你还想着成功呢!听我说,从来没有逃兵能获得成功。”
“你总结得挺到位的。听起来我一无是处嘛。”我故作淡定,耸了耸肩,说道,“那我就没有努力的时候吗?”
“没有,你不努力。他们都说你是无意义的好人,一个自怨自艾的失败者。你不务正业,吹牛和混日子倒是在行。你多读了点书,就得让大家顺着你吗?你说你左耳没听力。那你听着,夏伯渝是无腿人士,可他登上了珠峰。你什么时候能把游戏戒掉?你什么时候能鼓起斗志?你还看着手机,期待你心爱的姑娘给你发一条信息?听我说,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成为手机和游戏的玩物。”
他这话说的我无言以对。
“我可不想看到你情绪低落。你是个好孩子,我喜欢你胜过喜欢任何一个女人。从前我不这么说是怕你以为我是同性恋。这世界有许多同性恋。张国荣是同性恋,迈克尔杰克逊也是同性恋。我不讨厌同性恋,但我不是同性恋。”
“也许我不该跟你说这么多。我不是好人,也不是理想主义者。我跟你不一样,我只想做我自己。”老万说道。
“你不是好人,你是个傻子。”我说道。
“对,我是个傻子。我才不想和那些聪明人一样过活。你还想听下去吗?”
“讲吧。还能有比刚才更难听的话吗?”
“小张一个顶五个。”
“你这个二流子!”
11.几分钟后,她睡着了。她白皙的皮肤带着酒红,秀发自然散落,发出轻微的鼾声。过了一会,她皱了皱眉,手向上挥了挥,又放下来,仿佛在梦中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要把那些不快的经历驱逐掉。她的手露在被子外面,触手可及。她手肘处有个烟烫过的小疤痕。那是她第一次失恋时留下的记号。我握着她的手,怕她在梦里受到惊吓,也怕她突然从房间里离开。我希望时间尽可能走得慢些,让我能够好好的把她看过够。
热闹的大梅沙已经安静下来。在这安静的深夜里,我渐渐产生一种错觉,我似乎置身一个梦境里。这和少年们常有的梦境一样,阳光普照,到处都是温暖的颜色,蒲公英在山上轻轻的飞,全身心都很愉悦,可是很不真实,身体轻飘飘的,周围的东西一碰就破灭,然后我会从梦中惊醒。但是此刻她就在面前,我们手握着手,我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每一缕气息。在这样的好时光,什么别的事也不该去想。我一直都想得太多,只有傻瓜和不安分的人才会想这么多。此刻我该做的就是守候她。 摘自《天涯海角》第17小节
12.(1)我们说话时,凌初晨一直低着头。她一次也没看他。
“你看起来情绪不好?”戴文问凌初晨道。
“不,你想多了。”凌初晨说道。她的声音很冷淡。
“你看起来有心事。”
“没有。”凌初晨说道。
戴文并不相信。他看着凌初晨的眼睛,他的眼神很特别,能直击人心灵深处。
“我没有心事。我只是有病。”凌初晨低声说道。
“来丽江的人几乎都有病,”戴文看着我们,笑了笑说道,“有职业病,有文艺病,有中二病。这里什么样的病人都有。还有一些情伤患者。”
“听起来这里是病人的大本营嘛。”凌初晨笑了。
“没错,这里就是病人的大本营。你的是哪种病?情伤吗?”戴文说道。他很有本事,轻轻松松就把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用很诙谐的语调说出来。他能在不经意间打开人的心结。
“有一点。但不全是。”凌初晨说道。
“能把你的情况说给我听吗?我也受过情伤。”戴文说道。他的语气很真诚。
“谢谢你的开解。我有抑郁症。它困扰我很多年了。”凌初晨边说边皱眉头。她换上严肃的表情。
“因为过去的伤害吗?”
“不光是这样。这是我们家族的家族病。”
“会好起来的。”戴文说道。他看着她的眼睛,好像要通过眼神传递阳光和温暖似的。
“恐怕不行。我有好些女性亲人得了这病。她们要么自杀,要么进了精神病院。”凌初晨说道。她叹了一口气。她在说这话时神情很忧郁。
“所以这是你封闭心扉的原因?”
凌初晨没有回答。
“这是在放逐自己吗?”戴文问道。
“难道还有别的路吗?”凌初晨反问道。
“很多人告诉我,在这个时代,我们同病相怜,却无人相拥而泣。我们只能各自舔舐伤口。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戴文说道。
“是这个理。”凌初晨说道。
“可是,这不该是我们放逐自己的理由。没有一条法律规定某一类人就该承受苦难,也没有一条公理说某个人注定不能得到幸福。你我的痛苦已经那么多,我们为什么不能相拥而泣?”戴文说道。
他说的很大声,好像是在为自己的经历呐喊。凌初晨抬起头看他,眼神说不出的复杂。她眼里有光芒闪烁。我看着他们,默默的走出客厅。看到她一点点被他吸引,我心里升起一阵醋意。我愿意为她做我能做的一切,但我没他的口才,没法说出那些漂亮话。
(2) “是什么促使你做出徒步西藏的决定的?是雄心壮志,还是渴望惊天动地的冲动?”
“不,促使我做出这决定的,不是雄心壮志,也不是做出惊天动地之举的冲动,而是我发现生活中的激情一点点褪去,我的自信心一点点消失时我内息的恐惧。我当时在思考一个问题。是时间夺走了我的自信,还是被自己脑海中虚幻的恐惧所打败?于生活中的一切事情,我为什么只能停留在幻想的层面,而不能付诸行动,让它们成为现实?要知道,有多少人本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不是躺在床上做梦,而是脚踏实地的行动起来。”戴文说道。
老万鼓了鼓掌。“是段很棒的演讲。”他说道。
戴文笑了笑。他看着凌初晨,继续说道:“有人说徒步西藏是一次很好玩的经历,也有人说这段不平凡的旅途能够增长见识,还有人说长途冒险可以考验人的毅力,培养你我坚韧的品格。但我要说的是,我认为徒步西藏最重要的地方在于它能够净化我们的心灵。你能理解我历经艰险,气喘吁吁抵达冈波仁齐山脚,遇到转山的香客时却高兴得无以复加,内心无比喜悦的感觉吗?你能理解我冒着冰雨爬上山垭,雨过天晴,在风中瑟瑟发抖,但看到蓝天白云下,布达拉宫静静的立在天边的那一刻我却止不住热泪盈眶的冲动吗?”
凌初晨静静地看着他的脸庞。她的双眼温柔而又闪亮。“我能理解。从你说的每一句话里,我都感受到你对生活的热忱。” 摘自《天涯海角》第21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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