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死亡

奇葩说最新一期辩题是：亲人身患绝症想要放弃，该不该鼓励他坚持。

千古艰难唯一死，

谈及死亡，好严肃。

一

最近一次面对死亡是在年初，三姑姑是在正月里没的。最初只说是糖尿病，后面检查出还有癌症，做完癌症手术，接踵而来的并发症又让眼睛失明了，于是又做眼睛手术……

生活不只有病痛，还有许多其他烦恼。姑姑在生病后期不出意外变得很脆弱，偷偷买了药，企图了解余生。经过抢救，医生都劝家属可以领回家准备后事了。

接到电话那一刻，我以为那就是告别了。前尘往事浮现脑海，瞬息又化作烟尘消失不见，悲恸到大哭不止。

然而清醒过来的姑姑其实是留恋生命的，凭着顽强的毅力，居然日渐好转，熬过了春节。

正月开初，病情突然恶化。去世前的那个夜晚，所有人都围在床前，她已经无法言语，身体机能基本都已罢工。

她用表情告诉我们她很痛，很难受。我们只能轻轻地给她按摩，尽管大家都知道这并没有用，只能默默哭泣，说不出鼓励的话，更说不出告别的话。

那一段时间，作为娘家人经常会去到姑姑家，我也是那时才知道民间的习俗，女子落气时需要娘家人在旁边守着。

这个习俗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也就是说，知道亲人的离去可能就在那几天了，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是在等在着那个时间的带来。

可是，真正面对告别，你依然会发现，自己还没准备好。

五一回家，在饭桌上，爷爷突然问我：“XX啊，你说我活不活得过今年啊？”我马上停住筷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妈妈一边夹菜给爷爷，一边止住他的问话：“你好好将息，多活点时间，也多看看这些小辈。”

爷爷患得是癌，年纪太大，医生不建议手术。

爷爷问我那一刻，我也问自己，是否做好了告别的准备。答案很显然，还没有。永远都不会准备好。

二

农村的习俗，人还活着时就会为自己买好棺材，看好墓地。如果是女士，可能还会自己给自己做好老衣（即寿衣）。

在做这些的时候，他们自己准备好面对死亡了吗。

小时候，我看到村子里的老太太在太阳底下缝制自己的老衣，她们甚至是有说有笑的，跟他们缝补丁做鞋垫时没有任何区别。

听到过许多人老爱开玩笑说，等我死了如何如何，好像，大家都是可以坦然接受死亡的。但其实，面对死亡我们都充满了回避。

看李欣频的书，她让我们一定要直面死亡。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必然会死亡，这个认知不叫直面死亡。

她19岁的时候，以为自己只能活到29岁，所以那十年时间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实现自己一辈子想要的生活，于是拥有了特别充实的一个人生十年。

她说等到29岁大学同学会时，谈及愿望与理想，只有她一个人实现了那么多，而大多数人一个都没有实现。

因为没有人像她一样，向着死亡在努力，每一天都不敢浪费。

每次面对离别都会逼着我去思考一次死亡，翻到自己12年写的《生生死死》，当时心境此时已大不同。

我们都接受了自己一定会死这个事实，也大概知道自己最多只能活到多少岁，正常情况下会在哪个年龄段离世。但你并不知道自己的那个确切准确的死亡时间，所以大概也是没有截止日期的概念罢。

想要做的事情都不要轻易搁置一边，因为每一天都比昨天更接近死亡。看完奇葩说，瞥见床头三毛的《万水千山走遍》，我的愿望清单其实也一直被搁置在角落的。

学会面对死，才能更好的生。

今年，愿望清单一定要划掉几项。

旧文《生生死死》

2012年6月

一

昨日，惊闻一男生跳楼，没有血腥的照片也让人心里很受震颤。今日，偶然与友人闲聊，论及生死话题，想起久远的往事不是很沉重，却是让人一下子浑身脱力像是失去了支撑。

疼爱我到心坎里的小姑姑，在23岁时候自杀的。喝下了一大瓶农药，在医院里洗胃过后曾清醒过一瞬。已经是没有希望了，输血也是自我安慰的法子。

躺在病床上，她用完全没有力气的手拉着姐姐：你们输血给我吧，我想活！

生死的念头，只在一瞬间。

妈妈在我还小时发生过一次车祸，被压在两车之间。任何一辆车向前走一点我就会永远失去她了。

我一直不敢问她，当时那是什么心情。不曾经历过生死一线，那种感觉应该是连本人自己都说不清的。

二

奶奶故去的时候，我只记得她攥紧的拳头，青肿的皮肤上布满了针孔；姑姑的尸体停在她夫家的堂屋里，脸被粗糙的钱纸盖着，嘴角流出农药的残迹。

当时，只是害怕，没有更多的感觉。

今天，又再一次从照片上看那个我根本不认识的同学，我却突然生出了久远的害怕。

打谷时节的夏天，因为我的疏忽而使小妹吞食了一整瓶的不知名药片。紧急送去洗胃，而我被爸爸打到浑身伤痕，一夏天没敢穿裙子。其实，我真的很怕！

二妹妹一生下来就被带到海南，水土不服加上体质脆弱，折腾好久已经没了呼吸。姑姑不甘心，把她放到冰柜里，生生的冻出了一声猫一样的啜泣，死里逃生。

三

稍大一些的时候，某天看到邻居姑姑的男友正在磨刀，童言无忌，我问他是要拿刀杀大姑姑吗？

第二天，此男拉了一车的人杀到姑姑家里，扬言便是要杀了这位姑姑。

我躲到邻居家里一整天不敢出门，后来事情平息，这位姑姑气急败坏的骂我乱说话。我吓到不敢出声，以为那全是我一句话引来的祸端。

这位姑姑后来嫁在异地，过得很好。节庆归家热情的同我打招呼，我的心里始终怪怪的。而她当年的那位男友据说坐牢了。

四

屋后院子里位老太太，很老很老了，很不招人待见。因为有一个坏名声的儿子，早年拐了别人的老婆，从此不被原谅。

这位老太太家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柴。她的一生都仿佛是为了找柴而活。

一天晚上，她儿子很突兀的在屋后大声喊我的爷爷，用手捶着我家的后墙喊着他妈妈死了请我爷爷去帮忙，我当时正睡在那墙的那间屋子。

不久后，他也死了。

四

被人叫做“烧蛋婆”的大奶奶是个很精明能干的农村巫师，收入颇丰。大爷爷病到快不行了，大奶奶请了她的好姐妹来帮忙做寿衣寿方（即棺材）。不曾想那好姐妹却在这期间跌了一跤，死在了大爷爷前面。

那些原本做给别人的寿衣寿方，最后竟是自己用了。

村子里的六爷爷病得已经没有救了，跌了一跤又中了风，医生都说没救了。儿女后辈们都开始张罗着后事。

没几天，隔壁村一个前两天还说着要来参加他葬礼的老哥哥居然突然没了，反到是他竟然渐渐有了些生气，还参加了这位老哥哥的丧礼，现在依然好好的与邻居谈笑打牌。

…………

五

高中的某个寒假到小学老师家中去，也曾有过一次关于死的谈话。

说起一个老师故去的那个晚上，他被叫上前往火葬场帮忙料理事情。在车上他不停的追问这位老师的情况如何了，没人回答他。

终于有人忍不住说了句：没了！

没了，两个字。一位风华正茂的年轻老师已经不在人世，原因是酒醉后撞上一辆停着的车。

翻看相册的时候，老师指着遥远照片记忆里的某个可爱姑娘告诉我她在前不久车祸而亡。

某一天，这位老师很突然地发短信让我叮咛在外工作的父母注意安全。因为那一天他一个学生的父亲跌下脚架也没了。

如此集中的回忆死亡，很惊心！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要经历许多的别人的生生死死，好多好多的人在你身边来了又去了，却没有办法去了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