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遇上了他。
那天被母亲使唤着出门去买面条和酱油，在屋子里霸占着电扇的我极不乐意的拿着钱，穿着吊带短裤汲着拖板出门了。我一直觉得我这年龄已经不适合干这样的事情，这明显就是弟弟的任务，不过这家伙从早饭过后，就没见到人影。
无视母亲再三的呼唤，她终于忍无可忍地从厨房钻出来，抽走了我手中的手机，“喊你多少遍了，聋了吗？”
“什么事啊？你喊了半天又不说！”
“去买两袋面条还有一瓶酱油。”
“叫李文去买。”我重新躺下把身边的杂志抽过来盖在脸上，杂志很快也被抽走了。
“你有看见他人吗？别废话了，赶紧去，等着用呢！面条要细的，酱油要老抽。”她毫不讲理地把我拉起来，打发我出门。看着我出门，又不放心地叮嘱：“要的是细面和老抽啊！买错了，你给我退回去重买！”
“哦，知道了～”刻意拉长的声调夹着大门关上的哐当声。
正是假期刚刚开始的七月，一出门太阳刺眼，阳光万倾顿时有种无处遁行的感觉。无精打采地沿着狭窄的街道走去，一路树荫，一路阳光。遇上住附近的男同学，骑着车子乐呵呵地和我打招呼：“好久不见！”
放假还没几天呢，我在心里默默吐槽，两只手挡在眼睛上，侧头对他撇撇嘴。他也没说什么，骑着车呼哧呼哧地跑远了。
推门进超市，油盐区抱着酱油，拿着面条去收银柜结账，看到冰柜里新进了一种冰糕，没有多想拿着冰糕一起结账了。
出门沿着过来的路慢悠悠地踱回去，草莓味的冰糕，味道还不错，我留意了一下雪糕的名字，身后老远传来一群小孩叽叽咋咋的声音。
我去，我好像听见了李文的声音，来不及多想，狼吞虎咽几口就把手上的冰糕含进嘴里，冻得我一脸痛苦，李文这小孩可讨厌，看见我吃什么也要吃什么。
要买东西的时候不出现，吃东西哪都是你的身影，我忍不住抱怨，仰着脖子速度地嚼了嚼，赶紧吞下去，冰凉的感觉立马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等到那群孩子从我身边跑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李文不在其中，是自己太杯弓蛇影了。又闷闷不乐地为刚刚牛吃草般的嚼法感到不值。
拐进小道，围墙两边布满了爬山虎，植物的茂盛严重挤占了原本并不宽阔的空间，从这里经过总有种要小心翼翼的感觉。围墙那边的人家种的蔷薇在巷子的尽头开得绚烂，一拐进来都可以闻得见香味。
这时回去菜该做好了吧！说什么等着要用，全是打发我出去的借口，嗯，中午应该有鱼吃，希望多加辣椒，如果炒的是李文喜欢的红烧鱼，那我一定要抗议，连带着最近几天李文干得坏事一起报告出来。我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扫过爬山虎的绿色枝叶，到了蔷薇那里左拐再走几步就是家门口了。
“你不爱吃这东西？”
“只有这个。”
蔷薇的拐角处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我有些好奇地伸过脑袋去看那人。
是一个男生，半蹲着身子对着墙角在自言自语。
那人伸着一只漂亮白皙的手，指尖捏着一小块面包，旁边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他的手心，发出喵喵细嫩的叫声，是一只刚出生没有多久的小猫。
可能是因为这人的声音好听，可能是因为他有着一双漂亮的手，亦可能是他的动作很温柔，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就站在原地傻乎乎地望着他。
有人在我背后冷不丁地喊了一声：“姐姐！”
我吓了一跳，李文这熊孩子正一脸坏笑地看着我，两手环胸，一副很得意的样子，“你在看什么？”
“要你管！”
他突然伸过脑袋对着那人喊道，“那位大哥哥，这个女人刚刚在盯着你看！”说完麻溜地往家门口蹿去。
啊啊啊，怒火中烧，有种你别跑！
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男生转头投向我身上的视线，头皮一阵发麻，头也不敢回赶紧小跑地溜进家门。躲在门背后，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
我摸摸自己的心脏，乱跳什么？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从玻璃窗那看过去，将好看见那男生拎着面包消失在对面人家的大门。
李奶奶家？没见过这人啊！他是谁？
拖鞋，赤脚走进厨房，母亲还在忙着，我把东西放在柜台上，“东西放这了！”
“怎么这么慢！”
嫌慢，你倒是自己去买啊！我腹诽地走回大厅，打开冰箱拿起冰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好爽！
长舒一口气，好的，该收拾那屁孩！我语气不善地在屋子里走起来，“李文，限你在三分钟内自觉出来，不然等我发现了你，就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厕所，不在，沙发后，不在，桌子底，不在，窗帘，不在，门后，不在。
难道在房间里，刚进门，就遇上一双黑溜溜地眼睛正盯着门口看，看见我来赶紧缩回去了。
我去，还在等着我过来收拾他？我这就让你如意！大踏步地朝他走过去。
床上的被子枕头被一股脑地堆在地板上，中间鼓成一个球状，那圆溜溜的部分估计是李文的屁股，可能是痒了，隔着被子还看得见他伸手去挠，挠完又缩了回去。
躲在这样欲盖弥彰的地方真的好吗？他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吧！
熊孩子果断是一种蠢萌的生物。
我用脚踩在他屁股的位置，被子里传来“哎呦”一声，我咬牙切齿地说道：“嗯，谁盯着那男人看！”
他一从被子里钻出来，我立马扑过去，去扯他的脸，李文没出息地大声呼救：“妈妈，妈妈，姐姐在揍我！妈妈，救命啊！”
餐桌上坐等上菜，那家伙被我蹂躏得一脸惨淡，头发乱糟糟，我也没好到哪里去，辫子松散。母亲把菜端上来，看见我俩的蠢样，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和你们说了多少次，不要打架！”
李文告状：“姐姐先打我的！”
母亲扭头瞪他：“谁让你招惹她！”
我探着身子，是辣椒烧鱼，心里平衡了，又懒洋洋地坐回去。
父亲洗完手坐上位置，最后一道菜也上来，全家人等母亲坐好才开吃。
餐桌上静悄悄的，只有筷子碰到碗盘和吃东西的声音，我埋头解决烧鱼，冷不丁听到弟弟开口：“爸爸，姐姐今天花痴地盯着隔壁大哥哥看！”
我去，辣椒呛进喉咙管了，我弯腰咳啊咳，泪眼汪汪地看见嘴角粘着米粒的李文一脸正义的脸。
父亲威严地扫了我一眼，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胡说，咳咳咳……谁看他了，只是瞧着眼生，多望了几眼。”
母亲发飙了：“你俩吃饭都不能给我省省心吗？”
弟弟立马焉了，老实地趴着饭，我喝了好几大口的水才勉强止住咳嗽，“我今天出去看见一个男生进了李奶奶家，那人是谁啊？”
“李奶奶的孙子啊！昨天就和你说过了呀，和你讲话，你老是左耳进右耳出！”母亲又开始唠叨。
原来是李奶奶的孙子啊！
家里养的花猫在我脚边蹭蹭，我低头丢了块鱼肉给它。
“不要丢在地板上，弄得到处脏兮兮的。”
“是是！”
“一会你来洗碗！”
“啊？怎么可以这样！”我抗议。
“再啰嗦，晚上也是你洗！”
水池水流冲击碗筷的哗哗声，动作利落地清洗着碗筷，扫过玻璃窗时，又看到那个男生在自家楼梯上走过的身影。
个子挺高的，皮肤也是少见的白皙，我托着下巴打量着，水满了溢出来，手忙脚乱地关上水龙头，怎么又盯着他了！
花猫估计是还想蹭东西吃，又在我脚边绕来绕去，我使坏用湿漉漉的手去摸它，它哆嗦了一下，干脆打着哈欠挨着我脚边闭眼，蜷着四肢，缩成肥嘟嘟的一个球，我摸摸它的脑袋：“坏猫！那是你的小孩吧！皮毛的花纹都一样。”
它没有理会我，舒服地眯着眼，咕噜咕噜念着猫经。真是不操心的命！
炎热的天气从假期开始就延续着，一天到晚窝在沙发上，哪也不想去，放假还没几天，母亲已经嫌死我了，巴不得我赶紧回学校上学。
我一边哼哼，一边看着小说。平时玩的要好的朋友暑假都齐齐消失了，电话没一个，发信息也不回，群里总是在潜水，估计是抛家弃友去什么好玩地方！
歪着脖子一看钟，下午四点半了，对坐在旁边的母亲说道：“我去还书。”
母亲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对我很敷衍，“去吧，顺便把你弟接回来！”
暑假一开始李文就玩得一天见不到人影，母亲很嫌他，就给他报了一个绘画班，把不情不愿的他扔到那里看着。每次去接他，都可以看到他一脸怨气，大快人心，又忍不住心下戚戚，对这样待遇感同身受。
一边咬着皮筋利落地扎着辫子，一边往阳台摸去，伸着脑袋看看客厅里的母亲，并没有注意到这里。阳台硬纸板上晒着小鱼干，顺走两三条鱼干，经过客厅时面不改色地和她道别。
“我走了。”
母亲都懒得回答我了。
出门，往前走几步，在蔷薇丛那停下来，蹲下身子，咪咪咪咪地叫唤着。不一会一只黑白的小猫就从底下钻了出来，怯怯地看着我，试探地叫了几声。
小家伙对我还不太熟，我拿出手里的鱼干引它，它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喵呜喵呜地吃起来。伸手摸摸它的脑袋，它很享受地眯着眼睛，和家里某只不良公猫的表情一模一样。摊上这样不负责任的爸爸你可真是倒霉，幸运的是你爸爸有一个善良有责任心的主人，我看着它一边摇头唏嘘，一边给自己戴高帽子。
“原来最近是你在给它东西吃。”身后突然有人说道。
我吓了一跳，手里的鱼干全掉在地上，小猫吃得更欢快了，伸出一只爪子按住鱼干，生怕被抢走了一样。
那天看见的男生就站在我身后，手里端着盛着牛奶的塑料碗，透明清澈的眼睛正看着我。
心跳立刻有些紊乱了，脸也没出息的红了。
他在我身边蹲下，把牛奶放下，从小猫嘴里拿走鱼干，声音还是很温和的样子：“这样是不对的，小猫的肠胃消化不了鱼干。”
猫咪呜呜地看着嘴里的美味被人拿走了，水汪汪的眼睛很可怜，男生把牛奶挪到它嘴巴旁，这才满足地舔起来。
他就在我身边，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手该放哪儿？眼睛该看哪儿？该说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他问我：“你是李静？”
我红着脸偷偷看了一眼他，发现他正盯着我，这下脸更红了，“是，是啊，你怎么知道？”
“奶奶告诉我的，那天你跑得很快，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
被弟弟揭穿花痴他的事？我觉得更尴尬了，吞吐地说道：“哦，是吗？”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和蔷薇一样带着绚烂的糜香，“你真是个可爱的女孩。”
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我的脸憋着通红，又不敢看他，知道他在夸我，应该要道谢的，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叫林川。”他说道。
林川，林川，这名字很好听，和他人一样的漂亮。
我觉得我再待下去会更丢人，起身背对他，磕磕巴巴地和他道别：“我要去接弟弟，再见！”
不等他有任何回应，大步走开了。
跑了好远才敢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的方向，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着，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只是待在身边就会让我们手足无措，丢盔弃甲。
风吹过卷来绚丽的云朵，夕阳下的天边是一片浓烈的火烧云，我抬头看着天空。
我想，我大概是喜欢上他了。
生平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兵荒马乱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离他近些，又怕自己的愚蠢给他留下坏印象，不去看他，又耐不住心里焦躁的情绪。与他随便一次相遇都能让自己傻呵呵地想上半天，一边幻想着与他相遇相知相互倾心，一边又为现实中胶滞不前的关系而头疼沮丧。
在这样的煎熬中，我终于决定要徐徐图之。
首先是观察，我从弟弟的臭鞋堆里拎出他藏得严实的宝贝望远镜，有事没事地带着它在楼上转悠，几天下来就摸清了不少东西。
林川的房间是楼梯道左拐的第二间，平日里他的窗户总是大开着，夜里也只是关着纱窗，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看见他在窗户那写字，嗯，穿得很清凉，呵呵，鼻血又出来了！
早上七点会准时起床，沿着香樟树林立的街道跑步，七点二十经过我家门口，如果他抬头就可以看见某个顶着鸡窝头的女生睁着两只熊猫眼地守在窗户那，他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口，我就会立马直挺挺地倒回狗窝大睡。
他白天没事很少出门，但是会固定去给小猫喂食。性情温和如玉，待人彬彬有礼，待在屋子里喜欢看书，练书法，不怎么爱看电视，在了解他似乎很喜欢照顾院子里的花草后，我决定向他靠齐，也隔三差五地给母亲的花浇水，捉虫，莫名其妙地折腾死了一盆吊兰，两盆观音莲，一盆矮牵牛，还有一盆仙人掌后，母亲开始禁止我在自家阳台、花圃以及任何有花的地方出没。
然后是想方设法的弄清他的喜好，我最近时常爱在厨房出没，有意无意地向母亲打探早上买菜有没有遇上李奶奶呀？她那个孙子在不在呀？他们家今天买了什么菜啊？为什么买这个菜啊？是李奶奶爱吃还是他孙子爱吃啊？
拐弯抹角地问了几次之后我就大致列出了一个菜单。然后我把目光投向了弟弟，每次在楼上看见林川要出门，我就速度地和弟弟进行谈判。
“我请你吃雪糕怎么样？”
“好啊！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但是你要帮我向对面的林川大哥哥问几个问题，不能说是我要你问的。”
“我要三只冰棒。”
“撑死了给你两只！”
“成交！”
很快我就知道林川是射手座，B型血，比我大两岁，喜欢蓝色，不喜欢阴天，目前单身，还没有喜欢的女孩，在班上担任班干职位。
知道他目前没有喜欢的女孩后，我兴奋得在自己房间发了一整天的疯。
最后是想方设法地接触他和创造和他接触的机会。
我开始在他待在院子里时，各种理由和假动作地站在二楼窗户，期待着与他有次眼神与灵魂的触碰。那天他弯腰给洗澡花浇水，起身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抬头看向了我，我莫名其妙的浑身都僵住了。他对我笑笑打了个招呼，我像个木头一样等他回屋子了，才反应过来，我应该给他一个笑的，怎么这样笨！
不过很快我就有了第二次机会，父亲的同事从老家带来一蛇皮袋子的桃子，分给我家满满一兜。
母亲捡了几个又大又红地想给李奶奶家送去，窝在沙发上的我一听，赶紧爬起来举双手，“我我我，爸爸辛苦了，我去给他们送去。”
动作迅速地抢过东西跑回房间，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衣服，咦，那件花格子的雪纺裙呢？明明放在这里的啊？
母亲经过我房间时，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还没去送！呀，怎么又把屋子弄得这样乱，一会自己收拾好，我可不帮你。”
我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到处都是翻乱的衣服，几乎试遍了所有的夏装，可是没有一件让我满意，“妈，我又不想去送了！”
“你这孩子搞什么？”母亲一把拎住拿着飞机模型从她身边跑过的李文，“李文，去把桃子送到对面李奶奶家。”
“不去。”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
“回来给你一块钱。”
“东西在哪？”
“妈妈，妈妈，”我赶紧爬起来，对她讨好地笑笑，“我和弟弟一起去。”
最后还是穿着身上的那一套去了对面，敲门前对着玻璃窗整理了头发，“有人在吗？”
没有人给我开门，声音放大了些，“有人在吗？啊！李文，你不要动人家的花，再动，再动，信不信我揍……”
门“咯吱”一声开了，林川出现在门后，对上林川那张清俊如竹的笑脸，我整个人当场石化了。
为什么我总不能向他展示我温柔美好的一面？
“有事吗？”
“额，没事，哦不，有事，嗯，我妈让我把桃子给你们送过来。”
“桃子？”
“别人送的，我家还有好多呢！没什么事，我，我先走了。”不等他说什么，赶紧把桃子塞给他，拽着弟弟落荒而逃。
我已经放弃了，每次和他的正面接触，我都表现的相当迟钝和笨拙，我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我沮丧的时候，我的爱情却出现了转机。
门铃响起来了，母亲打发我去开门，我趴在沙发上没有动，用脚踢踢坐在旁边的弟弟。
“妈，姐用脚踢我。”
最后开门的还是我，无精打采地打开门。门后的那张脸让我一下子精神起来。
林川怀里抱着一个西瓜，“院子里的西瓜熟了，奶奶让我摘一个给你们尝尝鲜。”
好的，这回我要对他扬起美丽的微笑，顺便把他的电话号码弄到手。
妈妈半路杀了出来，“林川吗？快进屋坐坐，大热天的真是难为你还给我们送东西了！”
“不坐了，还要给其他人送去。”
李文高兴地跑过来，伸着手：“把西瓜给我，给我！”
林川弯着腰，腾出一只手摸摸他的脑袋，“很沉的哦！”
“给我，给我！”李文聒噪地伸着手，西瓜就被他那龇牙咧嘴地抱到手。
“那么我先走了。”林川和母亲道别，目光扫过我时，开口，“小猫最近又长了一些，有时间去看看，小家伙该想你了！”
还在为失去独处机会而沮丧的我，顿时原地满血复活。
他这是在邀请我吗？好开心哦！
他人消失后，我立马满兴奋得屋子撒欢，到处作死。
小猫真的是长大了一些，我刚在花丛蹲下还没来得及唤它，结果它自己就喵呜着钻出来，亲昵地用脑袋蹭我。
今天可没有给你带鱼干，嗯，重了不少，他把你照顾得很好啊！你可真幸福，我都想变成你呐！要不咱两换换？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看它呢？”
正碎碎念，林川的声音传来，我深呼了一口气转过头去看他，他站在逆光的地方，身边是一大丛盛放着的蔷薇，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只要他出现的地方都会盛放着蔷薇的错觉。大约是很久之后我才想明白，那个男生身上有着和花一样让人憧憬的美好，远远观着，便可以闻见花香。
“我要去超市，你去吗？”他问我。
“刚好同路！”我红着脸地对他撒谎。
他向我伸出手，拉起我，我们便一起走在夕阳西去的街道。
之后的每一天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准时去看猫咪，然后与刚好要买东西，散步或者其他什么事出门的林川相遇，一起走一程。
我们在路上聊喜欢的音乐，电影，最近看的小说，熟了之后聊得话题就更多，学校里的八卦，日常的囧事。林川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话不太多，笑起来很可爱，盯着他的脸超过三分钟，他就会脸红局促不安。
这段时期大概是我出生以来最幸福宁静的时光了，林川在我身边，时不时会低头和我讲话，我可以亲耳听见他自己的事情，就和做梦一样，每一天我都在期待着与他在路上的“不期而遇”。
那天，我们将好走到一处高耸的斜坡上，太阳已经落下一半，远处的山脉云霞，近处的人家街道，错综相接的电线杆，天空中归巢的鸟雀，全部笼罩在一片温柔的肃穆中，如同在进行一场浩瀚庞大的道别，大地缄默着托着我们，使我们能够看到更远的地方。
他突然开口：“很奇怪的事情，太阳每天都要从那个地方落下，然后第二天又准时从相反的方向升起。以太阳的升落来划分时间，按着这样的时间整个世界轰隆隆地运转着。”
这个问题很愚蠢，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所以我也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也许有无数个空间在围绕着同一个太阳运转着，有无数个我在那些空间里如我一样默默无闻的生活着，大概就是这样，”他突然把目光投向我，“我才会在心里觉得自己早已与你无数次的相遇过。”
认真的语气，年轻的脸庞。
我的脸上飞起来红霞，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在我的注视下，他的脸也红了，于是我们两个人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什么也没干。
回去的路上，我很高兴地走在他前头，蹦蹦跳跳，哼着小曲。到了蔷薇那，我和他道别，他叫住我，等我笑眯眯地回过头时，他突然又告诉我没有什么事了。
真是奇怪，我有些纳闷地推开自家门。晚饭做的菜没有一样是我喜欢吃的，我意识到自己完全被母亲忽视了，不过心情高兴地没有计较，吃得很欢快，不一会就吃完了去盛第二碗。
“今天上街买菜我遇上了李家老太太，看见她又买鱼又买肉，这老太太平日里很节约的，我就很奇怪问她，她说媳妇生病了，林川要回去照顾她，明天就要走了，所以今天给他做一顿丰富的饭。”母亲对父亲说道。
我手里的空碗“哐当”砸到地上，桌子上的人齐刷刷扭头看着我。
“多大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割着手了吗？”母亲起身来看我。
我六神无主这才想到要蹲下去收拾碎片，抬头忍不住问道：“妈，你说的是真的吗？林川明天要走的？”
“是啊！专心你脚下那块碎片，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难怪刚刚分开时他叫住我了，原来他要和我说的是这个。我忍不住回到房间，站在窗户那等着他，熟悉了之后有时晚上在窗户边碰上，就会用手势和对方进行交流。
他今天来的比平时早些，我问他明天要走吗？
他对我点点头。
我觉得心里很难过，又问他什么时候的车子？
他伸出九根手指，上午九点，他问我，明天去送他吗？
我艰难地点点头，然后我和他说了晚安，关上窗户去睡觉，他看上去也很难过，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拉上窗帘。
不是早就知道他是暑假才来这的吗？不是早就知道会分别的吗？为什么心里还是这样的难过？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到蔷薇那里等他。小猫似乎也知道了即将到来的离别，喵呜地蹭着我的手背。
林川带着行李出来了，李奶奶送他到门口，林川知道她腿脚不便，没让她再送了。
他走了过来，“等很久了吗？”
我对他摇摇头，他对我说，“走吧！”
我沉默地跟在他背后，看着他挺拔如竹的身影。
再次相遇又是什么时候？要等很长时间吗？他，大概会忘了我吧？
我们徒步走到车站，时间还早，我们站在车牌下等车。
“我要回去照顾母亲，她生病了。”
“我听说了。”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我失落的眼神。
“恐怕要等到明年夏天才能再见面。”他难过地开口。
太久了，我在心里说道。
“李静。”他突然喊我。
沉默半响又下文，我疑惑地抬头，猝不及防地被他拥进温暖的怀抱里。
他把头埋在我脖子边，“我还欠你一句话，知道现在如果没有勇气说出来，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我，喜欢你。”
我也是……
一直都是……
我就是在这时掉下眼泪的，原来我的喜欢，我的努力，我忐忑的心情，一直一直都没有白费，以为不会有结果，却最终被他回应，我伸手用力抱住他。
“我会一直记得你，时常给你写信的，替你照顾猫咪，耐心等待下一次见面的时候。”
“约定好了？”
“嗯，约定好了。”
车子缓缓开来，他松开我，拿着简单的行李上了车，在靠窗的位置侧着脸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车子很快开走了，我沿着马路跑了几步，想再多看他几眼，大巴最终带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远方。
“再见，我的男孩。”我在心里小声说道。
有一阵风吹来，香樟树的影子婆娑起舞，这是夏天的味道。
我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从来没有这样过的期待着下一个夏天的到来。
那样的夏天一定是非常美丽的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