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是机器,是唯理主义,是对生活实行监督,把生活变成详细的计划条规,可是,如果这样做,就能保持甚至增加自己的自由呢?如果这样做,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就能变得更加丰富呢?如果这一套详细计划,强制自己的时间统计法能带来更广阔的天地、幻想和更丰富的感情呢?如果是这样,那么时间统计法是不是站得住脚呢?因为这样做的结果,人就能变得更美,更有趣,他的生活也会变得更加充实。柳比歇夫在这个世界上能活多久,这是他不能决定的,可是他,作为一个人,能有充分价值地生活多少时间,却正是由他决定的。他也做到了最充分地施展才能,最大限度地发展自己身上的宝贵品质,吸引着人们,使人们倾慕他。这也是他的时间统计法的结果,如果你同意这样看的话,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这样。知行合一
既然是这样,那么一切关于人是机器的论调还有什么意义呢?!到底我们怕什么呢?我想,是怕给自己规定纪律。当然喽,没有这个时间统计法生活会更轻松一些,就像一般说来某个阶段不学习会更轻松;不提高自己,不为别人做事也更轻松。但是,如果不去考虑轻松不轻松的问题,而考虑需要不需要的问题,那么人必然会严肃地考虑如何利用他一天、一个月、一年中荒废掉的那些时间。假如能把一个人在生产中、生活中花费掉的时间摆出来给他看,他一定会发现他白白地、糊里糊涂地浪费掉的那一部分生命,并为其大吃一惊。
我收到的读者来信中也有这样的反映:“这太可怕了,一个令人恶心的典型,难以容忍!”“当然,这是一个绝无仅有的人,可是上帝保佑,可别让我也这样生活。”还有:“给自己每分钟规定详细计划,这等于失去一切自由,这等于自我摧残,把自己变成机器。”
从这类来信的各式各样的意见中,我们感觉到的不仅仅是对时间统计法的恐惧心理,还有要设法抹黑时间统计法的企图。然而这种反应有时反而使我高兴, 因为它证明:人们读完这本书以后,感觉到了他们并不是像应该的那样生活,所以竭力为自己辩护,竭力回避正视事实,于是慌忙抵抗,说时间统计法束缚自由了,压制激情了,有把人变成机器的危险了等。
时间统计法不会扼杀灵感,因为人适应它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的一切可能性。每个人能做的,比他所做的要多得多,我们还没有达到一个人能够达到的限度的一半。人的精神潜力在很大程度上还原封未动。当看到人们不善于有价值、有意义地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全部天赋时,我们是很痛心的。我们现在利用自己,就如利用自然界一样缺乏计算,我们使用自己的办法不科学。看来这个问题还没有全部展开在人们、全人类面前,但这个问题正在展开,因为每个人都是最宝贵的财富。充分施展自己的才能——这是每个人和全人类面临的日益增加的任务。
从读者来信中,特别是从读者口头发表的意见中,我渐渐发现了一种令我惊讶、令我不安的东西。许多实干的、有远大抱负的年轻人对柳比歇夫这一十分明智的、合理的时间统计法很感兴趣,指望这个方法带来成效。这种愿望里有某种不对头的东西,某种柳比歇夫所没有的——就像我已在小说中一再强调过的,与柳比歇夫、与他的时间统计法毫无关系的东西。
问题就在于:一个人只有向自己提出远大目标时,这个时间统计法才能成立,因为我在小说中已谈到,柳比歇夫利用时间的方法是与对待时间的道德态度不可分的。命运赋予我们的生活、时间是无价之宝,应当利用它来不仅给自己(绝不是只给自己),而且给别人,给周围的人们带来最大的利益。方法,利用时间的方法,都必须与生活的目标和意义,与道德品质协调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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