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
余国伟。
哪个yu?
多余的余。
那座小城阴雨不断,似乎从未见过太阳。风雨之后,暴雪将至。
余国伟是个小人物。卑微,可笑,可怜偶尔让人心生厌恶。情商极低,却总想学着世故,努力想证明自己。等到被揭穿,剩下的只有滑稽。他是个小人物,小到没人注意到他变化,没人注意到他离开,没人注意到他活过。
我总是联想起《敦刻尔克》,我们像是站在反派视角去观察主人公的反应,而敌人与凶手从未现身。如此一来,人内心的焦灼被无限地放大,得到结果的路显得更加漫长。
《暴雪将至》余国伟为了一起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案子,失去了爱徒,失去了心爱的女人,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尊严,好在这些从未有人察觉。
燕子是个发廊女,是个不风骚,不爱笑的发廊女。她是余国伟的女神,他喜欢她,可又觉得自己配不上这精致的容颜。后来他送给燕子一间理发店,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想让她引诱凶手现身,这是余国伟的可恶之处,是我们每个人的可恶之处,面对自己心爱的人依旧不选择放下自私。当燕子戳穿了他,当她心灰意冷,当她从天桥上跳下,等火车碾压过她的身体。余国伟崩溃了,打死了自己心中的嫌犯。那是他少数被人注意到的时刻,那是让他的心里除了悲愤、后悔还萌生了一丝满足和成就感的时刻。人性的黑暗莫过于此。
成为劳模,是他最温暖,最光荣的历史,也是他唯一可以光明正大地纪念与庆祝的历史。在台上作为代表发言,讲了很久,忽然“下雪”了,真尴尬,像一盆冷水浇在他身上。但他依旧满足,台下的笑声也不理会,永远不会察觉,原来自己已经被悄悄地抛弃了。“人都喜欢回到自己得意的地方。”所以出狱之后,他回到了工厂的礼堂,一切已经破旧不堪。他想重新找回卑微的自信,却再一次以失败告终。年迈的看门大爷,一看就是老员工了。可他不认识余国伟,而且厂子里也从来没有什么“劳动模范”。余国伟从来就是这个世界中的一粒尘埃,说他从未活过,也不会有人反对。记得他的人都被留在了过去。剩下的,都是与过去断绝了往来的“新人”。
凶手的身份与那个年代,那段记忆一起,变成了永远也解不出的,渐渐模糊了的谜。
《暴雪将至》又下雪了,余国伟坐着还未启动的公交车上,司机一次次的尝试点火,音箱里的《好日子》放得很大声。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可笑的人,可笑的世界。
余国伟到底是谁?他是我们身边的普通人,甚至是我们自己。
我们厌恶的不是某个人。而是那种被戳穿的羞耻感,以及太过真实的表现。
(看过之后,发现有的观众脸都“黑”了,抱怨着种种愤然离开。其实他们除了对压抑的镜头语言不适应之外,更多的,还是在逃避真实的自己的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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