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读高中,家乡是一个电话亭。2010年读大学,家乡是一个电话号码。2014年读研究生,家乡是一根网线。2017年工作,家乡是一个后备箱。
这两年春节回家越来越多的小孩开始不认识,越来越好的路开始不习惯,越来越上年纪的爸妈开始舍不得。可是,城市的道路又太硬,不容易留下脚印。
记得小时候第一个汉语字典,我的舅舅在封面写上:安徽省阜阳市临泉县土坡乡后陈庄。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后陈庄之外还有土坡乡,土坡乡之外还有临泉县,临泉县之外还有阜阳市,阜阳市之外还有安徽省。再后来,听过的地方越多,家乡这个地方也越发清晰,坐标也更加明确。系统地构筑家乡的概念是从
- 费孝通的《乡土中国》开始的,在这里描述了中国人与土地的特殊情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 在贺雪峰的《新城乡中国》和周其仁的《城乡中国》里了解父辈人的离乡不离土、进城不落户的情结。
- 从梁鸿的出《出梁庄记》中看到同辈人在他乡和家乡的流转。
城市、国家也许只是空间的假象,每一代人都要走出家乡,在家乡之外完成对家乡一词的重构。就算家乡的一切都变了,只要经纬度还在那,就会留有我们的牵挂和思念:那时的人和事。这个意义上说,家乡已经不是一个地理位置,而是我们世界观的一部分,就像在画布的早期涂上的几抹底色,后来的构图总是以此为参照。
今年七月长江安徽江苏一带大雨,有一次家里进水了,母亲夜里三点多发来视屏,在屏幕的另一端母亲就着微弱的灯光问:强强,咋办。每次给奶奶打电话,听到她颤颤巍巍地说:在外面吃好点,别省着,和人家穿的一样,别舍不得啊。昨天给给奶奶打电话,说在去掰玉米的路上不小心摔倒了。什么时候开始,家乡开始片段化,却是愈发的清晰。它是出站后的一次抬头,也是进站后的凝望,它是麦田里的守望者,它是月亮也是六便士。
每一次回家都是近乡情更怯,每一次离开有都是雄心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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