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来到巴林大夫家,请他去给海妍治伤。巴林是步东陵的弟子,医术并不如他师父,但一般的跌打损伤还是应付有余。他一看见天骄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执意要替天骄把手臂的伤处理一下。
“巴叔叔,还是先去看看海妍的伤势吧。”尽管天骄已经痛得快要晕过去,但他还是放心不下海妍,“我的伤不碍事,可海妍现在昏迷不醒,怕是撑不住了。”
巴林没有听天骄的话,他让天骄脱下血衣,仔细检查了伤口,好在刀尖只是穿进肌肉,只是皮肉伤而已。巴林清洗了伤口,找来金疮药给天骄敷上,然后把伤处包扎起来,找了件外衣给他披上。
经过处理的伤口一阵清凉,痛感大大减轻,天骄谢过巴林后,又催促他去给海妍治伤。这会儿巴林不再迟疑,提上药箱,跟着天骄来到海妍屋里。
海妍仍处在昏睡状态,叶狂歌在一旁守护。巴林上前把了把海妍的脉门,然后对天骄说:“大少爷,这个姑娘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鞭伤加上惊吓过度,心力交瘁才晕过去的。”
天骄缓了口气,巴林又说:“让她先安睡一会儿,我跟叶先生在外屋等她醒来再治疗。”
天骄点点头:“谢谢巴叔叔。”巴林摇摇头,表示不用客气。天骄想了一下,对叶狂歌说:“狂歌,这里有你,我也不用担心了,现在我去我爹那里,这件事情肯定没完,相成礼不会轻易放过海妍的。”
叶狂歌点点头,他也不知道给天骄什么建议,毕竟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外人,他能做的只是遵照天骄的嘱咐,保护好海妍不再受人惊扰。
天骄又看了海妍一眼,她身上满是血迹,外衣撕扯了一条条大缝,好在一张脸还是那么漂亮,没有半点伤痕,只是此时她紧闭了双眼,脸上的肌肉有些紧绷,看上去她还处在刚才的刑审当中,这使得天骄更加痛惜。
天骄快步跑到父亲屋外,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出来羿枭雄嘶哑的声音:“进来吧。”
天骄推门而入,羿枭雄正襟坐在椅子上,桌上放了一杯茶,热气袅袅上升,看样子他起床也有一阵子了。
“爹,为什么相总管要折磨海妍?”天骄开口问。
“相总管这辈子从来不会做不靠谱的事情。”羿枭雄说,“你那个小朋友一定有问题的。”
“爹,她还只有十几岁,并且是我请她来山庄做客的,她能有什么问题?”
“江湖险恶。天骄,有时候你亲眼看到的也未必是真实的。”羿枭雄耐着性子开导天骄,“刚才相总管来过,他跟我说了,你的小朋友虽然还不承认做了什么手脚,但相总管坚决认为她有问题,这件事情他还要查下去。”
天骄有些糊涂了,他开始不确定自己先前的想法,可是要他承认海妍勾结外敌杀死步雪鹰,他还是不能接受。
“天骄,你一直住在山庄里,从来没有踏入江湖一步,根本不知道江湖上人心有多么奸诈,鹿鼎山庄能撑到今天,完全是相总管和几百名武士拼了性命打出来的,我既然放权给他,就不能干涉他做任何事情,你懂了吗?”
天骄仔细回味父亲的话,他也似乎明白了,相成礼是讨人厌,但他做的事情还是为山庄的安危着想。毕竟,步雪鹰是山庄里的一流好手,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杀死,作为山庄总管,他不可能对他所怀疑的人进行审讯。他和海妍素不相识,应该没有理由伺机害她。这样看来,今晚自己的所作所为可真有些鲁莽了。
“我该怎么做?”
“这样吧,”羿枭雄说,“我知道你对那个姑娘有好感,我也不大相信她会参与刺杀步雪鹰,你回去告诉她,等伤好之后就离开山庄吧。你知道,只有她走了,永远不再回来,相总管他们才会放心。”
“您是说……”天骄心里一紧,“不要我再和她见面?”
羿枭雄缓缓点点头,但没有说什么。
“我要想一下。”天骄感到一阵烦躁,“爹,我先回去了。”
天骄在走回海妍房间的途中,他的脑子飞转,不停地寻思这件事情,但他究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陡然遇到这么棘手的难题,他实在是一筹莫展。
在天骄心里,多么盼望海妍永远留在山庄里,这样每天他都能看到她的笑脸。因为这会使他每天精神百倍,可这振奋仅仅维持了一天时间,就发生步雪鹰的事故,这让他头痛不已。
“唉,我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天骄重重叹了口气,“还是找狂歌商量一下,他应该能给我出个主意。”
等天骄走回海妍房里,她仍在沉睡,叶狂歌和巴林在屋外闲聊,他们看见天骄回来,都站了起来。巴林说:“大少爷,时候差不多了,我进去叫醒海妍姑娘,为她治伤,您等一会儿再进去吧。”
天骄点点头,他把羿枭雄的意思告诉叶狂歌,叶狂歌皱起眉头,半晌才说:“天骄,我觉得你应该听你爹的话,把海妍姑娘送走。”
“你也这样认为?”天骄有点急了,“你不会也认为海妍参与了刺杀行动?”
“我不是说她参与了刺杀。”叶狂歌说,“我是说既然相总管已经怀疑她,并且也动了手,虽然没有问出什么。但她只要还留在这里,保不准哪天相总管还会对她动手的。”
天骄低头不语。叶狂歌又说:“还有件事情,我不得不跟你说。那会儿我准备和相总管的两个弟子动手,这可是个大事儿,相总管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敢对我怎么样,可你爹不会这么罢休的。”
“这你不用担心。”天骄很自信地安慰他,“你是保护我的,我可以叫你做任何事情。”
“没那么简单。”叶狂歌苦笑说,“天骄,你还不太明白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如在平时,谁都不会怪我,可现在山庄里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你爹虽然平时看起来什么事情都不经心,可涉及山庄的安危,他不可能坏了自己的规矩。”
“你是说我爹会惩罚你?”天骄听他说的有道理,不禁担心地问。
“也不一定。”叶狂歌心里也没底,“不过,只要我们把海妍姑娘送走,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天骄摇摇头,像在自言自语:“连你都这么说了,也只有这样了,不过他们要我永远不再见海妍,那我不如死了算了。”
叶狂歌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这时,一个武士走进来,他对叶狂歌说:“叶先生,庄主去一趟。”
叶狂歌的脸色登时变了,天骄也吓了一跳,他抓住叶狂歌的衣袖说:“我跟你一起去。”
那名武士说:“庄主只叫叶先生一个人去。”
叶狂歌很快恢复常态,他安慰天骄:“没事儿,一会儿我就回来。”
天骄也知道谁都不能违抗父亲的命令,他挠挠头,心里暗暗祈祷自己最好的朋友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叶狂歌走后,巴林从里面出来,他告诉天骄,相成礼的手下用浸了油的鞭子打了海妍数十下,她身前背后都是深及骨头的鞭伤,这样的酷刑,施在一个少女身上,未免太过了。
巴林已经给海妍身上每一处伤口敷上药,这中间,海妍满脸泪水,但咬紧牙关一声没吭,到最后,她又痛的昏了过去。
最后巴林说:“你的朋友已经没事了,好在有我师父秘制的金疮药,否则她身上会留下永久性的伤疤。”
天骄早已热泪盈眶,他抓住巴林的手问:“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巴林点点头:“她已服下我的安神药物,要睡几个时辰,这段时间别惊扰她。”
天骄谢过巴林,等送走巴林,天骄走进里屋看了海妍一眼,这时她虽然睡得很沉,但脸色比刚才好多了,天骄的心这才放下来。他走到外屋等叶狂歌,大约过了一盏茶时分,叶狂歌回来,远远地天骄看见他脚步蹒跚,似受了重伤一样。
天骄跳起来,连声问:“这是怎么了?”
叶狂歌摇摇头,脸色惨白,声音也有些颤抖:“我没事,先回去休息一下,你在这儿好好看护海妍姑娘,我怕相总管还会派人来找她。”
天骄点点头,又关切地问:“你真的没事?”
“明天……”叶狂歌咬紧牙关说,“明天,我再跟你说,我先回去了。”
天骄追出来一步,又停了下来,他眼见叶狂歌缓缓离开,这下子天骄也懵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自己的世界就全然崩塌?
天骄想不明白,自己喜欢的女孩儿突遭严刑拷打,自己最好的朋友居然也身受重伤,他还不开口告诉自己实情,这到底是怎么了?
天骄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无奈只好坐回椅子,守在海妍门外,他也忙了大半夜,一阵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地睡着
最后一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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