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跟着我!”她转身,满脸不耐。实在想不明白此人为何一直跟在她身后,从镇上走到村落,再到荒郊,像赶不走的傻子!她心里暗恨。
那人一身黑衣,身后背了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剑,修长的身影站定她身前三步远,一双墨汁浸没过的黑眸淡漠地盯着她,薄唇并未开启。
看他那一身黑的样子,活像个讨人厌的黑乌鸦,她抓了抓衣角。
“你到底要怎样啊,一路跟了我两个时辰了,你想做什么?呐,我警告你啊,我可是两袖清风,啥也没有。你,你可别想些歪点子!”她甩了甩两袖,托起双手在他面前摇了摇,像只炸毛的猫。
他只紧盯着她,依然不开口,身形未动。
她气恼,这混账难道是哑巴不成?问啥都不说,只紧跟着她。被他那双黑眸盯着,直叫她如此脸皮坚厚之人也忍不住有些想打颤,真是眼神犀利至如他身后背的那把剑一般,叫人浑身发寒。
“我,我说兄弟,你看我这身无长物,又是个雄的,再怎么样你跟着我也没啥用处啊。”她挺了挺自己用绑带勒得平坦的胸脯,又甩了甩双袖。
“。。。”他一如既往,未言一句,只原先直直盯着少女粉桃般面颊的双眸略微转动,视线移至少女饱满的耳垂上,那里有一个精致小巧的耳洞。
“看,看什么看!”她被盯得有些心虚,“算了,你爱跟就跟吧,我可是要在这荒郊耗很久的,你跟着我,平白误了时辰可别怪我。”说完转身抄着小路,往荒山深处走去。
听脚步声,身后人果然跟了过来。她撇撇嘴,真是个跟屁虫,像个要娘的奶娃娃。啊呸呸呸,本小姐十六一枝花,什么娘啊娃的。
她脚步很快,但是没有目标地在转,其实她是为了找一味草药,听师父说那从小便与医圣云游的大师兄明日落日前便会回来,自己与大师兄素未见面,总想着送他个什么见面礼才好,听闻大师兄格外喜欢珍奇药草,今天便独自跑到这盛产药草的山上想找一味稀奇些的草药,明日好赠与他,没成想,路过镇上的时候被这黑家伙给看到,就被缠上了。
她心里愤愤,脚步却不停歇,在这荒山密林里四处寻找看起来比较奇特的草药。而那黑衣的负剑少年亦紧跟着少女忙碌的娇小身影,却是步履从容,闲庭信步,倒是那冷峻的面颊上,神情有些莫测。此女果真是师父为自己定下的命定妻子?却是为何如此愚笨?一路跟来,瞧她不断翻翻找找,却是没找出个甚么名堂来。他抿了抿薄唇,依旧沉默跟随。
天色渐暗,前方忙碌的娇小身影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小脸上满是颓废,高束的发也有些凌乱。“天黑了,没办法继续找了,现在下山很不安全,这里有个山洞,我们将就一晚吧。”少女咬着下唇,就算极力忍耐,也还是泄露了哭意。方才一心找草药没发觉,一停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双脚走了太多路,已经疼到有些站不稳。而且天色竟然黑得如此之快,她惶惶,她很是怕黑啊。
黑衣少年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高大挺拔的身影似乎使黑暗变得稍微不那么可怕。可是谁知道他是好是坏,一路不说话,面色阴沉。她突感后悔,怎会让一个陌生少年这样跟随自己。
“此洞洞口干净,周边杂草不生,一看就是凶猛野兽长待之所,不宜久留。我们就此下山去吧。”原像个哑巴似的少年一开口就是恐吓,吓得她微颤了颤,那少年音色似珠玉,怎说出的话如此怕人。
“可我还没为大师兄找到珍奇药草...”她扯了扯衣角,有些犹豫。“而且我,我脚好疼。”她拐了拐脚。
“......”再次沉默的少年脸上倒有了一丝诧异。她口中说的“大师兄”之流,莫不是指的自己吧?原以为这小师妹在这荒山乱翻一通,实在是因为淘气,未成想,竟是有这一份诚挚的心意。想是对自己这风流俊美,才学卓越的大师兄心生了向往,意在讨好自己。少年这样想着,目光触及她沾满泥的步履,不由
心下一软,背对着少女缓缓蹲了下来。
“做甚么?”她瞠着双眼,盯着少年那已经足够宽阔的背。
“背你下山,再不走,猛兽该回洞了。”
“......!”她猛地回头看了看黝黑黑的山洞,再环顾了四周已经很是幽暗的密林,再不犹豫地跳上了少年的背。“走吧走吧”,一边出声催促。
背起轻如鸿雁的姑娘,少年步履悠哉却极为迅速地沿着小路往山下而去。月儿早已取代了残阳,发出幽冷的光,照亮了归家的路。
“此为何物?”在荒山里累了一天,此时被安稳背着走山路,渐渐抵挡不住困意的她已经微合双眼,却被突然塞入手心的物件给惊醒。举起对着月光一看,是一支几寸长似枯枝的物件。
“奇珍,赠你大师兄。”依旧寡言少语,语气却甚是温和。
“这是个啥稀罕物件,还能称之为‘奇珍’呢。”少女嗤之以鼻,却动作轻快地收于怀内。揉了揉双眼,她抵不住困意,趴靠在那肩膀上,迷迷糊糊,还是压不了心里的念想,喃喃低语“那,大师兄真的会欢喜吗?”
“欢喜至极,舍之不得。”清冷低沉的嗓音,混合着山间的虫鸣,催人好梦。
本是负剑的肩背,被那娇美的身影占据,而那柄威风凛凛的宝剑,此时被斜挎在少年胸前,随着步伐而略微晃荡,如是宝剑有魂,被这般轻待,该生出怎样的感叹。
道是:情之所归,万物皆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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