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秦程把嘉陵30停在警局内院的破铁棚子里,太阳散发的热浪就像一盆开水从头顶泼下来。警局大门旁立着一金属水笼头,秦程抺去了脸上淌下的汗水,向水笼头走过去。拧开笼头,嗤的一声,水流急促的从圆孔中冲出来。秦程双手捧起一掌水,向脸上拍过去,凉意从毛孔向周身散去。秦程着得如果躺在这样温度的水池里,那一定爽极了。
午后的那段时间总是让人想睡觉,从大门到办公桌这一段距离,并没有人正在办公。刘朝晖看到了正好走进来的秦程,猛得一口把烟吸完,他把烟头扔进了烟缸。待到秦程坐到了他的对面,用钢笔敲了敲他的桌面提醒他 道,蔡局刚从医院打了电话过来,让你去一趟。秦程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刘朝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上半身趴在桌上,低声地向秦程说,蔡局好像前几天腿摔折了,呆会知道该怎么表现了吧!看到秦程标致性的微笑,就给了一个祝你好运的表情就趴在了桌上,想来个午体。刘朝晖这外人是个热心肠,比秦程小两岁,听说是有关系才进到警局系统。对这些秦程并没有在意,他对这些都不怎么赶兴趣。从进这个地方警局,秦程感觉就是在浪费光阴,大事几乎没有,小事他又提不起热情。一次机会蔡局找到他谈话,让他先挺挺,有机会就把他调到县里去,又说这个局里只有他这一个大学生,他可不能让他的才能埋莫在这里。
医院的附近有许多小商铺,一个稍大的商铺前摆了一个水果木架,上面有三个梯层,最下面是苹果,中间有一些香蕉,最上面有一些桔子。看样子应该是桔子卖得最好。秦程来到水果架前,老板就上来招乎,他看见有许多墨色的苍蝇在香蕉和桔子上飞来飞去,就对老板说称十斤苹果。阳光正好照在苹果上,有些刺眼,听说最近有报道说不良商家会在苹果表皮上涂蜡,这些不会也是吧,秦程这样想着。
有些许发福的老板刚把苹果打包好,双手递给了秦程。这时一辆白色的记者采访车从秦程旁边开了过去,一拐弯就进了医院。
医院的前厅大门有些破旧,而且是木制的。当初秦程刚来这个地方时,就有些怀疑这里是不是被时代抛弃了。一年多的时间里,这个想法在他的脑中被证实。他的意识里,繁荣的地方警察就会更加忙碌,哪像这里,平淡得像一杯白水。
前厅的两侧就是病房的走廊,今天的现象有些奇怪,医院不是要保持安静的吗。今天怎么会这样?有许多病人提着吊水瓶露出半个身子侧着瞄向中间的那个病房,护士和医生还不时还和旁边的人讨论一下。秦程看到这里感觉就像进入了菜市。
秦程向前台问清楚了蔡局的病房,刚说了声谢谢。那个漂亮就好心得提醒他道,蔡局可能在前面的病房里,上午这里好像出现了命案。当听到命案两个字时,秦程就感觉浑身打了个激灵,他感觉自己的挑战来了。
2
蔡局的年纪大概有五十多了,头上的银丝便已经展露出来了。秦程挤进这个病房一眼就看见了他,作为一个老警察,他的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威严。旁边一些人还在低语什么,秦程零星地听到竹片,枪什么之类的。秦程注意到病床上什么都没有,可能尸体已经放进了太平间了。这几天的气温高得有些反常,尸体不可能放得太久。
电视台的一个记者正在采访一个大概十几岁的小男孩。几个工作从员将后面的人挡住。秦程站在门后,朝病房里看了一遍,并没有多少人,无关的人都被挡在了门外。秦程本想叫蔡局,但看见他正架着拐和一个打扮平常的男人说话。便放弃了。
一个护士拿着一个电风扇走了过来,她对着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说,院长叫我送个风扇过来,这天太热了。那几个工作人员笑着对她客气了几句就过来帮忙架好了风扇。门外的人少了很多,大部分人只是喜欢围观,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信息后,就失去了呆在这里的兴趣。秦程就站在门口,看着那几个被采访的人,他们应该是这次事件的相关见证人,虽然这次的事件秦程并没有弄明白整个过程。
秦程注意到最先被记者采访的男孩很有意思,他的牙齿一直咬着嘴唇,表情说不出来的古怪。可能是这次的事件被吓到了吧,秦程想。
秦程一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不要让小孩过早得见证死亡。因为小时候看见奶奶被病疼折磨地要死,最后在他面前闭眼。秦程在那一年一直做着恶梦,着得自己的身心满是恐惧。他又把目光投向那个男孩,觉得他就是小时候的自己,秦程觉得现在找一个心理辅导师才是最重要的,但这里好像没有这样的条件,秦程默默地想着,意识飘得有些远。
蔡局很早地就发现了秦程,但并没第一时间叫他进来。蔡局心里也很是无奈,今天到医院食堂吃饭时就听见旁边的人讨论着这件命案,说是县电视都惊动了。警局的工作人员一共加起来都没有二十个,一般有案件都是他领头的,于是吃完饭他就打电话给局里,问一下近两天有什么案子没。值班的刘朝晖说并没有听到这方面的消息,于是就让他通知秦程下午来医院一趟。他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秦程听到有人叫他,他一回神就看见蔡局向他招手。秦程就跟他身后向他的病房走。秦程把水果放在一旁的木桌上。蔡局也是丝毫不客气,拿起一个就准备清洗,秦程眼急手快,抢过来拿到水池用自来水冲洗干净。蔡局咬了一口苹果,就笑着对秦程说,这次你有得忙了。秦程刚想问这次的事件的原委,就被蔡局打断,说,先不急。就从袋子里又拿一起一个比较大的苹果,说你也吃一个。秦程一阵无语,接过来走向水池。
3
刘朝晖看着手上带的石英表,九点三十八,到场的人只有三个人。他转过身对着坐在副驾驶的秦程说,程哥,要不就我们三个去吧,他们几个文员做久了去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最后神情一变,显出嫌弃的表情接着说,作为警务人员这点时间观念都没有,真是的。秦程也是无耐,只好点头。他用电话通知了另外三个人,就让刘朝晖起程。
后坐坐着的是局长的侄子,叫蔡跃平。他看着手上的文档,神情一脸严肃,乍一看也挺像样的。蔡跃平看着案子的描述,越看越觉得这案子有些无聊。看完后就把文案放在一旁的坐椅上。对着前面俩个大哥道,依我看啊这就是一个意外,哪有一点像谋杀之类的。
秦程也是头痛,虽然他有些不相信,但怎么看这件案子就像是意外。但是由于被媒体播了出去,镇警局就被要求侦察清楚整个事件原由。蔡局也觉得这是难得的一次露脸的机会,丢给他们一份文案,就让手下在周未去访问一下情况。秦程也提出自己的疑问,事发地点不过是一个小村,怎么就惊动了记者呢。很怪啊。
刘朝晖笑着说,现在的人都是闲的,肯定有人联系的,还夸大了事实。县电视台为了让收视率提上去,只能找一个能勾起好奇的话题,主要还是身边的。秦程笑着说,没准还真是这样。最后秦程想起了什么拿走了刚才的文案,找到尸检那一页,看完后,他的脸色有些凝重。
不对,意外的情况, 脖子的伤口不是这种样子的。
蔡跃平接过文案。好像真的是这种情况,这个伤口是直刺进去的。
秦程双手抱头靠着坐椅,双眼向前,冒着精光,咱哥三可要好好查一下,这一年来,我都几乎都快忘记自己的专业技能了。
4
秦程是这次是访问行动的队长,他们三人到了受害人的家前,出人意料的是斑驳的木门上挂着一把大锁。蔡跃平碰碰秦程,眼睛向一旁瞄去。秦程发现不远处外有一个老人在地里锄草。
大爷,你知道那家人去哪儿了吗?门上锁了。秦程指着刚过来的地方。
去亲戚家了,黄家老头子前两天死了,自然就没人了。
不是还有两个人吗?
黄家老婆子疯了好几年了。出事后没几天,就找不到人了。老人放下锄头,坐在了锄头上,从口袋里掏出土烟,吧吧地吸了几口。他的孙子可能被他大伯领家里去了。这娃挺可怜的。
大爷你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能有什么事,黄家老头子那削竹子功夫没到家呗!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
好像有人说是谋杀?
瞎说!现在的年轻人真的什么都敢说。
是谁联系记者呢?你知道 吗?大爷。
记者?那是什么东西。没听说。
三个人走在这个小村庄中,太阳渐渐地升到了头顶,许多放牛的农家人都开始往山上走过去。秦程 真的无法想像这样地方会出现命案。或许真的是意外呢?
秦程三人在路上又问了这村附近的人,其中有几个人的回答勾起了他们三个兴趣。
黄清仁家的事你们知道吗?蔡跃平看着眼前朴素的妇女。
知道啊!谁不知道?妇女看着他们三个人。你们是谁,不像村里的人。
我们是警察,这件闹得很大,我们来调察一下。
我倒觉得不用调查,那个老头也是该死,我们旁边的人也是看不下。
嗯。。。蔡跃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秦程有些狐疑。
你是没看那个老头平时打他的孙子有多狠,旁人看了劝都劝不了。
蔡跃平想说他奶奶就不管一下?但好像知道那个老人脑袋有疾病,自身可能都管不了。一般因为什么原因呢?
这哪个知道,不高兴就打呗。这孩子就算有点小问题也不能这样的教育啊,我家小孩一次都没有被我打过。。。
蔡跃平见这个妇女有朝她教育子女方面讲下去,就即忙打断,转移了话题。听说黄清仁是死在竹林里?他经常去那吗?
被打断的妇女有些不高兴,这就不知道了。接着就提起菜篮走开了。刘朝晖本想叫住她再问几个问题,秦程打住了他。
另一个是刘朝晖问地一个高中生,当高中生看见三个陌生人进了他家,而且家中又没有其他大人,有一些慌乱。但还好,秦程三人看起来还不算是 坏人。而且还带了警证。
你知道前几天死在竹林里那个人吗?刘朝晖直奔主题。
知道。
你了解的情况吗?
了解一点。高中生挠了挠头。
有人说是谋杀?
好像是吧,听说喉上还插上了竹片。不是谋杀,哪有这样的死法。
听说他是个篾匠?用竹子不是很正常吗?
高中生呵呵一笑,可能吧。
你知道当天的记者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啊!好像是红姐那天回家刚好碰到了。
红姐?
哦!她就是在县台工作。
刘朝晖明白为什么记者会那么早知道了。
你认识死者吗?
认识,他好像叫黄清仁。这人精神有问题,一些人都不待见他。好像都烦他。
烦他?
听村你人说,他品行不太好,喜欢到处借东西,但又不喜欢还。最主要的是前脚借,后脚就会和借主闹翻,时间久了,得罪的人就多了。
刘朝晖想了想,觉得这个受害者还真的有些作。那还有其他方面的事吗?刘朝晖接着问。
高中生想了一会。听说他家的那个小孩,日子过得挺苦的。
是经常挨打吗?刘朝晖想到那个妇女说过的。
也不全是,他们家的农活大都是那个小孩做的,只有一些较大的,干不了的,大人才会做。
那他不上学?
到是听说经常不在学校,应该是被迫地吧。
说实话,有一些信息需要打听才能掌握全面。光看见一具尸体或许就会产生同情,但尸体生前的样子又有多少人清楚呢。秦程心里这样想。但又想到他的身份是警察 ,站在法律这一方才是应有的理性。
秦程的脑中浮现了受害者黄清仁生前的大概,得罪的不少的街邻,还有虐待儿童的迹象。本来觉得是意外事故现在越看越是谋杀。
三人来到小孩的大伯家,看见他家房子是这里农村特有的砖瓦房,泥土制成的砖,房梁是木制的,瓦是什么制的秦程不太清楚。秦程不是本地人,初次看见这样的建筑他还有一阵惊艳的感觉,看多了之后就觉得很丑。
走进屋子,里面的光线很暗,大厅里并没有人。不过听到侧房里有说话声。
黄俊正在和一个中年人下着一盘象棋。黄俊这个名字是从文案上了解到的,他是受害者的孙子。看样子小孩忘记一些事情还是比较快的,秦程这样想。
黄俊双手杵着下巴,双眼有神地看着棋盘,好像在思索下步棋。而不远的椅子上放着一本《悲惨的世界》。坐在对面的应该就是他大伯,看样子四十岁左右,脸部黝黑,但身材比较结实,看样子也是一个农家的能手。他正在跟黄俊开着玩笑,说他想下赢还得练几年,说完就哈哈大笑。听到动静,他发现门口站着三个人。
秦程稍微问了他几个问题,和其问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当问到黄俊父母时,大伯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只说了句话。出去十几年,什么钱都没挣着,说是发工资了就回来办丧事。
秦程也觉得作为儿子到这份上也是醉了。但他又不好说些什么。
最后准备告辞时,大伯对着秦程三个人说希望警察能够帮忙找到黄俊的奶奶。秦程表示尽力。他也知道这句回答有些敷衍,但是秦程也感觉这是没办法的事。这里没有的条件使得没有安装大量摄像头,就算国家的天网技术发达,也是丝毫没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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