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卖菜的农村老奶奶

喜欢听爷爷奶奶讲他们以前的经历和见闻，就像讲故事一样，却又多了几分真实感。

和我们那大部分住的离集市近的老奶奶一样，我奶奶喜欢卖菜。是的，城里人喜欢买菜，尤其是城里的老爷爷老奶奶，超市一开门进去的第一波，百分之九十都是冲着当日特价的新鲜蔬菜进去的老大爷和老太太。

那些卖菜的农村老奶奶

我奶奶就不一样，她喜欢卖菜。以前家里很穷，住在一下雨就漏水的黄泥土瓦房子里面，为了赚点小钱，奶奶经常要早上四五点就起床去摘菜，然后挑到集市去卖。有时候一天就卖个十多块钱，奶奶自己早餐舍不得吃，也要花几块钱买一袋包子回来接我们，那时候有包子吃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不像现在，包子买回去大家都挑三拣四的不想吃。

现在家里已经不需要靠奶奶卖菜来维持生计了，奶奶也已经年迈，她卖菜的习惯却怎么也改不掉。晚辈们都很担心老人的身体状况，就怕累着，她倒觉得，挖地种菜是一种锻炼，去卖菜是一种限时娱乐。在市集里有不少同龄的玩伴，可以借着卖菜的空闲聊聊天，话话家常——在家又有谁陪她说话呢，虽说儿孙满堂，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忙，电话都打的少，又谈何家常。

有些老奶奶却是真的缺钱，我真的很难想象，现在这个年代，有儿有女，年过古稀的老人家还要靠自己种菜卖来补贴家用。经常到傍晚天都要黑了，看到某个老态龙钟的身影挑着担缓缓移动，奶奶就会告诉我，这个是谁谁谁，她家里儿女对她多不好，几乎不给生活费，反而把老人身上仅有的几分钱也压榨干，没办法，只能自己卖一分是一分。

又或者膝下无子，女儿无暇兼顾，上了年纪生活无法支撑，又不好意思朝女儿女婿开口，住的再远，有菜就挑过来卖一点。

每次看到天都黑了还有人挑着菜篮子回家，心里就一阵酸楚，菜篮里还有没卖完的蔬菜呢，熬到这么晚看样子也是卖不出去了。

菜没卖出去，不知道他们吃早饭了没有呢，午饭呢，晚饭就更不用提了吧——为了省那几块钱，即使这种做法不提倡，人有时候真的是很了不起的。

以前我奶奶也总是舍不得吃早餐，觉得菜又没卖出几块钱，吃反而吃的多，心疼。有时候为了多卖两斤菜，到中午都不回，下午回来就随随便便吃点剩饭剩菜，把早饭和午饭一起解决了。不知道我们说了多少次，她才慢慢的改了过来，再怎么样东西一定要吃，就算一点都没卖出去，中午之前一定要回家。

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这种卖菜的文化，住在靠镇上的村民，尤其是老人，会把家里的蔬菜挑到镇上去卖，以换取微薄的收入。我刚回到这个十八线小城市的时候，我妈跟我说，可以下午去买菜，到菜街那边，买本地老太太的菜，可以讲价，我说我不会讲价。

其实我更不忍心讲价。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一斤蔬菜能有多少钱，又何必去少别人那五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