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一直陪一位朋友给她的母亲看病，看病的过程虽然不复杂，但天气炎热，需要上下奔波，看着老人瘦瘦的肩膀，花白的头发，我们最无助的是对疾病的无能为力。
老人在去年8月份做了输尿管癌手术，切除了一侧的肾脏、输尿管和部分受累的膀胱。
今年3月份开始消瘦，没有食欲，并且总是说自己能用手在小腹一侧摸出来一个硬硬的包块。到医院做了几项检查，没有发现问题。到5月份的时候，开始尿中带血，再检查，报告上的盆腔占位已经5个厘米多了。
为了明确这个占位的来源、性质，我跟朋友带着老太太跑了两家医院，看了两组专家门诊，又做了核磁共振、超声，现在在等PETCT的结果和组织活检的时间。核磁共振和超声的结果都不是特别好，高度怀疑肿瘤复发并且再次侵犯了膀胱。PECTCT检查则是确认是否有别的转移，组织活检是从肿瘤上取一小块下来确定肿瘤的来源，以决定最终的治疗方案。
所谓的治疗方案，已经从各个角度被讨论过很多次了。输尿管癌本身对放、化疗均不敏感，治疗效果不会特别好。而且老人八十多岁的高龄，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食欲，瘦得厉害，恐怕难以承受化疗对身体的打击。放疗是可以的，但也只能算姑且治疗。
“姑且治疗”，这真是一个很有文化的名称，内中含意人文关怀的成分更多些吧。
老太太有些阿尔兹海默症的前兆，经常会对别人的问题答非所问，但她总是睁着浑浊的双眼，认真的问我、问给她看诊的医生：“你说我为啥得这样的病啊？”，这当然我们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前两天朋友在电话里跟我商量治疗方法的选择，讨论来去，终是没有结果，我只能建议她，抓紧让医生开个麻醉卡。
看着赋予你生命的人慢慢地远去，无法施以援手，这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所以，在陪她跑了两周的医院后，我开始在和朋友的交往中尽量少的主动挑起这个话题了，只能暗暗为这个妈妈祈祷，愿她比医学给出的预期走的平稳一些。
昨天晚上在写更文的时候接到了原来的一个同事的电话，那跳脱的声音立马让我想起那个总是梳丸子头的娇小身影：“嗨喽，我在外面碰到了刚刚上市的黄皮，快给我个地址我给你邮一箱过来！”。我受宠若惊状：“哎呀，这么惦记我，怎么有些不好意思呢？”，“那你到底要还是不要？”，“要要要！”
通话到此结束，微信发了地址给她，回复：“收到“
就是这样一个爽利的女子，是一个有网瘾倾向的少女的妈妈。
因为生活在不同的城市，她的女儿小唐宝我只在她小时候见过一次，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孩子太懂事了。
那年我和另一个朋友一起带上小学的孩子旅游，到了她们的城市，当然不免叨扰一番，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比我女儿还小两岁的小唐宝儿照顾大家点菜、给每个人倒水。做派落落大方，聊起天来头头是道，把我那个已经开始叛逆期的女儿比得简直没眼看。
后来小唐宝儿就成了我心头的宝，经常邮些衣物、书籍给她。但随着我和同事都分别从原公司离职，慢慢地就少了联系。
今年年初，我又接到了她的电话，聊了一个多小时，她跟我说唐宝儿因为叛逆、上网已经不再上学了。“她也不算是网瘾，“同事在电话里平静地述说着：”就是不想上学，也没别的事情可干，就总想着上网闲逛。“。我震惊于唐宝儿的巨大变化，那样一个通透、聪明的孩子竟然遇到这样的坎坷，更同情于那个无助而又要强做坚强的妈妈，因为我也是一个妈妈，虽然我的女儿大体上已经是按部就班的在进入她的人生角色，但其中每一步之间发生的小小偏斜带给我的焦虑、担忧已经令我疲惫、叹息不止，何况她眼看自己的孩子进入了那样的一个低谷！
我自己是女儿也是妈妈，对于老去的妈妈和青涩成长的女儿，我所能做的也只有敞开的胸怀和心中无声的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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