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聊写作？有必要稍加说明。
前段时间，细心的朋友留意到了我的日更，留意到我写作的题材，尤其留意到了我好像什么都可以写。于是便有人询问，也有人就写作的某一个问题与我讨论。于是便有点得意忘形，针对朋友提出的问题，索性聊起写作来。我想得很简单，大家素不相识，拉家常嘛，想听的人随便听，点不点赞都无所谓。不想听的，我说话声音小，你不听就是了。这一聊，竟聊了11天。聊到了《小白兔，跳一跳》。
之前聊的那些东东，无非是写作的前期准备，读书，练笔，练什么，怎么练，如此而已。离正式的文学创作，还差得远。接下来要说的，仍然不是什么高深的话题。
动笔之前想什么？想发表，想上榜，想钻想贝，想一举成名，那是开玩笑。
大多数人想的是文章的主题。
这样想对不对？不对。
这样想的人，一定是仍然按照语文老师的要求写作文，满脑子都是中心思想，段落大意。
来看著名作家张弛的随笔集《另类令我累》中的一篇文章。某男，热爱游泳，但姿势欠佳，其泳姿给人一种垂死挣扎的感觉。常常是，刚刚游得兴起，便被人“救”上了岸，还被告之不可轻生。他的游泳，从来没有尽兴。为了不被好心人相救，他专门预备了一块牌子竖在岸边，说明自己真的是一个游泳爱好者，姿势难看但水性上佳。。牌子不但没用，反而更加可疑，结果一次又一次被好心人奋力救起。读到这儿，以为张弛会发一通议论，结果翻开下一页，没了。噫，主题呢？怎么不点明主题？
《另类令我累》是一本相当好玩的书，所讲述的全是日常生活中道听途说的趣事。我读给老伴听，逗得她哈哈大笑。尤其是游泳那篇，她说她认识一个周老师，就是在泳池里挣扎，滚来滚去，游泳池被他滚成了沼泽。那么，张老先生究竟想表达什么主题呢？我认为，形象大于思想，你看出了什么，什么就是主题。例如我，在笑够了之后，忽然觉得可悲，人与人之间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容易沟通，你游泳游得上好，但在旁人看来却是“寻死”，救你的人是好心，是见义勇为，但他越是好心你越难受。你与见义勇为者之间的错位，就因为的游泳的姿势太另类。这个世界，容不下另类。我老伴则认为，作者无非想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和她，见仁见智，都是对的。所谓知我者谓我何忧，不知者谓我何求，知我者，何其少矣：知人者，何其难矣。
散文名家车前子更绝。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他说（大意）：我写散文事先从来不知道要写什么，忽然想到一个句子，写下来，然后一直写，想到什么写什么。写着，写着，隐隐约约有一点点主题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要靠近它，离它越远越好，免得受它的干扰。写到最后，它还是隐隐约约，甚至不见了，写到一边去了，这篇文章就成功了。为什么？我替车前子回答：形象大于思想。这样的文章，其内涵之丰富，岂是一个主题所能概括的！此外，车前子服从的是文学自身的逻辑。有的作家并不想把笔下的人物写死，后来终于还是写死了。作家大哭，但无法改变人物的命运，因为他必须服从小说的逻辑。
失败的文章，往往是直奔主题。
失败的作者，往往都沉不住气。
那么，动笔之前到底该想什么呢？
划重点：第一，你写的内容，好不好玩，有没有趣，或者是不是很神秘。著名作家王朔谈起当年阅读，在那个谈性色变的特殊年代，最感兴趣就是性和爱，厚厚一本书，三两下就会找到自己的目标。无独有偶，前两天读毕飞宇的《小说课》，他年轻时的阅读兴趣与王朔别无二致。青春期的少年，需要探索人体的秘密。那些秘密，非常有趣。第二，你写的内容，别人有没有写过；如果别人写过，你所写的有没有新意。写文章如同讲故事，你讲的是一个人人皆知的故事，哪怕再好听，人家已经听过了，甚至已经会讲了，拜托，你能不能讲点别的。你跟看过《《西游记》的说：来来来，哥给你讲三打白骨精的故事，有人说好听，那一写是假装的。如果你笔下的白骨精另有隐情，成精是个善良的姑娘，被恶人所害，死后成精专吃恶人。但她决定从此一心向善，跟着唐僧吃斋念佛，去西天取经，而孙悟空固执己见，一再棍棒相加，如此，或许算是有了新意。那么，写父母，一定是不同于别人的父母；写故乡，一定是自己眼里的故乡；写风景，一定是契合自己心境的风景。
总而言之，你的文章首先要好玩，要有趣，要吸引人，要让人读完第一段文字后舍不得释卷，还想一口气读下去。
别想那么多主题。
2022年8月23日于上海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