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天我真的对着云说话,你千万不要见怪,城市就是一个几百万人一起孤独生活的地方。”
我到成都第5年了。我喜欢回望过去,把自己的来路捋清楚,我渐渐发现人的变化,其实是既缓慢又斩钉截铁的,有个理论叫弗列克系数,每2.4年,组成人体的细胞就会完全更新一次,也就是说,除了记忆和世俗的关联,你基本上和从前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相信人是按照这个节奏来变化的。
我想讲讲关于现在我的生活。它枯燥、无聊、失活,但是我每天经历的,最真实的城市生活。
其实在任何地方生活,感受都是差不多的。人越多的地方就越匆忙、越功利、越陌生,你越自作多情地觉得对这个世界有参与感,你就越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成都是个被很多人觉得很悠闲的城市。其实没有,一点都没有。忙碌的人在这里依然没有喘息的机会,而乐天知命的人,其实到哪里都悠闲。
我坚持不坐地铁上下班,因为仅仅几次碰巧遇上,高峰期的拥挤就已经让人对这里充满厌倦。
我原本是个会喜欢驾驶的人,我会开所有用轮子跑的交通工具,但城市里夸张的拥挤程度,让人怀疑车这种工具的必要性。因为你可能喜欢开车,但你永远不能按照你喜欢的样子去开车。
我曾经有一个想法,城市虽然熙熙攘攘,但其实每天的通勤路上,走的永远是那些人,今天跟你擦肩的人,昨天也在你身后走过,但你们永远不会相识。这是一个属于城市的魔咒。
我在这座城市见过很多想见的人,偶像、新朋、旧友、还有些彼此并不熟悉,但让我看到世界多样性的人。城市最大的优点,就是有很多人,人是一切可能的基础。
我来自一个小城,和小地方比起来,大城市少了很多密切的联结,有更多的自由,我想这才是很多人愿意忍受种种压力和不适留在这里的原因。因为陌生感,城市具有异常大的包容性,没有人在意你是否大龄未婚、没有人在意你经历了多少挫败、没有人在意你是不是同性恋者、不婚主义或者有没有不光彩的过去。
城市让你自由,但并不会让你幸福。
我总是幻想某天,当我终于放弃了出人头地的想法,沦为一个彻底的失败者,我就可以自暴自弃地远走高飞,去一个只有几百人的小镇,或许是在山间的某个小镇,或者是在高原和草原,雪山上飘着经幡,秃鹫在天空盘旋,而我策马奔腾。
越是这样想,我就越渴望早日成为一个失败者。
我每天从城市的边际去到城市中心上班,我上班的地方,被称为亚洲最大的单体建筑,于是它有亚洲最大的地下购物中心,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在这里用金钱填满自己的欲望,买买买成为唯一安抚自己的药剂。这座城市过于庞大,重重地压在人的身上,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我在这里没有朋友,说来奇怪的,城市里有那么多人,但彼此都不信任,只用同样的语言进行交流,人们在地铁里、大街上、公园里摩肩接踵,但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很多人往往孤身一人,渴望有人说说闲话。但没有。
你没办法在这样的地方交到朋友,人们来去匆匆,你只看到许多的流行服饰晃来晃去,好像你在逛一个巨大的商场。
我觉得其实没有多少人真的喜欢城市生活,人们涌到这里,多半是怕寂寞,图个热闹,但真正有感触的人,可能很清楚,城市才是最冷清的地方。
我还算年轻,但百无聊赖,内心也没有期待。我总是在询问自己,哪里才是自己的此心安处,但没有答案。
我害怕去寻找,我怕每个地方都是一样的面孔,到最后,我真的要去世界的尾端,去人迹罕至的地方。
但我其实仍然怀抱幻想,我仍期待在城市中找到真爱,以及真正的朋友。我不断鼓励自己,保持勇敢,也许有天遇到几个说得上话的伴。
这世界让人感觉迷茫挫败,但我还不想离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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