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当娶妻,娶妻当娶美娇妻”,这是九十年代村里流传的一句话,若问谁是村里最美娇妻,人人都说非阿菊莫属。
阿菊是外省人,说一口爽利的普通话,她与丈夫z先生在省城工作时相识,后来z先生要回家发展,阿菊义无反顾跟着他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阿菊和z先生没有举办婚礼,只是在正式进门那日,穿了件崭新的红色碎花旗袍去祠堂上了炷香,然后在门口分些糖果给前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阿菊人美身段好,旗袍穿在身上既有少女的娇俏又多了一分少妇的韵味,村里人人称羡,都道陈阿婆白捡了个天仙儿媳。
陈阿婆是阿菊的婆婆,为人圆滑世故,她对阿菊不冷不热。
在陈阿婆心里,他的儿子z先生将来是会做大生意有大出息的人,阿菊只是个外省妹,虽然有那么点姿色能给她长长脸,但终究是外省的,无娘家无依靠,她打心眼里觉得阿菊配不上她儿子。
阿菊结婚没多久就怀孕了,z先生和陈阿婆满怀欢喜,特别是陈阿婆,逢人便说,我家小金孙···,阿菊听到总会适时打断她,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陈阿婆黑着脸反驳“肯定是金孙,我去算命了,算命先生说家里第一位是金孙”。
阿菊无奈,也任由她说了。
z先生生意越做越好,婚后那段时间他对阿菊还算可以,虽然生意应酬早出晚归,但凡事也会念及阿菊,家里衣服、珠宝、补品等堆积成山,活脱脱把阿菊养成个深闺小贵妇。
怀胎十月,阿菊生了个女儿,乳名妞妞,从产房出来,她看到的是z先生脸上淡淡的失落。
月子里,z先生只回看过阿菊两趟,始终没抱女儿,阿菊体谅他生意忙碌,虽心里难受也没说什么。
陈阿婆金孙梦落空后,将怨气撒在阿菊和妞妞身上,每每看到阿菊抱妞妞喂奶时,总会骂一句“赔钱货,浪费大米”。
阿菊有时忍不住会回她“又不吃你的大米”。
陈阿婆听了就会跳起脚扯着嗓子喊“怎么不吃我家的了,你吃我儿子的,用我儿子的,住我儿子的,生了个赔钱货,养你有什么用,猪吃糟糠都还能长一斤肉卖钱呢”
月子没坐好,阿菊落下了病,晚上总是整夜整夜看着女儿失眠,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个家令她压抑,她想了很多,想过独自离开,但舍不得z先生和妞妞。
她也想过搬出去住,她跟z先生提了这事,z先生不同意,他认为百善孝为先,必须要在膝前孝敬父母,他劝阿菊多体谅母亲。
陈阿婆对阿菊越来越刁钻刻薄。
她会命令阿菊给她洗衣做饭,尽管z先生给她请了专职保姆。
她会在自己吃完饭后将热菜倒掉,给阿菊留的是隔夜饭菜。
她在全村散播流言说阿菊是不孝儿媳,在家什么事不做,只会顶撞长辈。
阿菊受不了了,她想等z先生回来就跟他一起搬出去,她在这个家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z先生。
可是有一天这根救命稻草也断了。
时隔两个月,z先生终于回家,阿菊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z先生身旁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
那女人打扮得光鲜亮丽,怀里抱得孩子是男孩,岁月看着跟妞妞差不多。
阿菊崩溃了,她扯着z先生的衣领大吵大闹,z先生说她是疯子。
阿菊这生没有如此撒泼过,尽管如此,还是阻止不了年轻女人入家门。
阿菊病了,产后抑郁,每晚每晚睡不着觉,身体痛到麻痹,只有深夜的风打在身上时才能找回一点知觉。
此后,阿菊喜欢在夜深无人时独自出去走走,从村头走到村尾,又从村尾走回村头,有时走着走着会忍不住流泪痛哭。
村里人都道得阿菊得了精神病。
z先生和陈阿婆觉得丢人,强制将阿菊送到青山,青山是在偏远深山一家精神病院。
日子看似已风平浪静,两个月后的某一天,阿菊突然回家了,她是一个人从青山逃回的。
那日,阿菊精心打扮了一番,穿回结婚那套碎花红旗袍,宛如还是十八岁那个娇俏少女。
她回家看了一会妞妞便又出门,村头有人看到她在铁路溜风。
村口有条铁路,火车半小时经过一趟,阿菊走在铁轨上掰着手指数,数到一百九十八时,听到火车鸣笛声。
火车来了,带走了她。
阿菊选择用最壮烈的方式结束短暂一生,一个还可以有无限可能的一生。
有些男人只是将婚姻当阶段,女人却当生命,一旦深爱便是飞蛾扑火,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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