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女子

作者: 慢食艺术 | 来源:发表于2017-09-11 13:14 被阅读0次

    文 | 慢食艺术

    学堂女子

    “是她!”门前直直站立的子进喃喃自语。

    子进是南方一所大学文学院的学生,95年生的,喜欢许多东西,有很多的爱好。当身边的好友问他的爱好是什么的时候,他却总是停顿一小会儿后漠漠口吐一个异常简约的词:“自然。”好友均不解其意,也无甚兴致再贴冷面孔,善意沉默了去。他好似那种色泽略为普通的群叶里的一片微红,像经历了什么沧海看见了什么桑田似的,他的眼眸里偶尔闪过一丝沉寂的意味,装大概是演不出来的。他那惯常的“白衬衫”格调在如今的校园里渐渐成了一道咤怪的风景。在熙攘的人群中,总能猜出哪个是他的身影,哪个又绝不是他。

    而她,没有名字,确切地说是子进不知道她的名字,尽管他们“相见”了几次。不过,与其说他们是“相见”几次,倒不如说子进“见过”她几次。至于,她有没有“见过”子进,可能只有她自己明白。子进平日里喜欢看看诗,读读诗,也写一些诗,创作诗的水平不清楚是高是低,不过究竟还是有些许支持者。他不计较诗人和诗作著名与否,看到符合自己心意的就反反复复地看、读、抄、写,他钟情于这样的“自然”。

    当子进在课堂上第一眼望见她的时候,脑海里便蹦出一行徐志摩的诗句:“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子进喜欢徐志摩的诗大致是由于徐先生与林女士之间的故事。当然,他自认为徐先生的自由体诗也很能打动人心。

    对于她,不适合用芳华绝代、沉鱼落雁这一类的词语来形容,用自然、柔和、亲切、可爱、调皮这样的词语恰好。她就那样静静地在课案上坐着,不悲不喜,黑发柔顺得像小风在飘,子进坐得很远,大概只看见白织灯光下的一个轮廓,却依然显得楚楚动人。子进多是没胆的,特别是涉及异性的时候,或者说他淡定过头了。当初选这节课时,他是避开室友和同学单独选的。所以,在这课堂上,他一个人也不认识,就莫提什么“找帮手”了。说他羞涩也好,胆小也好,恃傲也好,他都不再做多一点的动作。就连铃响课下后人群离散时,他都不再多望一眼。

    “课下了,人走了,应该还会再见吧。”他风轻云淡地惋叹了一句,之后也走了,不知是欢是悲。这节课每周只排一节,得到下周才有,而下周的课已经是学期的最后一节了。

    子进的心很简单,但也深。室友们只说他“简单”、“情商低”诸类的,其它的,一句都没有。兴许是他的心简单得“深不见底”,室友们没有深究到底,只懂得他的简单,而他也从来不说,也就寻不到更多的东西了。他写诗,因为感伤,也因为热爱,更多地还是为了慰藉心灵。受华兹华斯、柯勒律治《抒情歌谣集》及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新月诗派的影响,他喜欢那种“强烈感情的自然流露”的自由体风格,笔调大都按着这个思路走,还带点浪漫主义的影子。他忠于自己的情感,绝不欺骗作假,有几分“如琢如磨,如切如磋”的范儿。对于在课堂上遇见的她,子进产生无尽的好奇和情愫,其中,自然免不了男女间那种朦胧的感觉,当真是自然流露。

    学堂女子

    这一周的时间不算长,在学习忙碌中,周二复至,晚上那节课是讲昆虫学的,大致介绍一些昆虫的特征,还涉及仿生学等等,可能是子进喜欢“自然”的缘故才选的这门课。

    这晚,他上身还是白衬衣,搭着淡蓝的牛仔裤,浅红色的运动鞋,一如既往的清爽。课程也一如往常安排在夜晚, 他习惯提早些去,选了个靠墙的两人座位,戴上耳麦,看起书来……夜晚总是可以诞生无穷无尽的欲望,理性的光明却远没有白天时那么强大。阴霾笼罩的天空,似乎开始翩翩起舞,却透着一股滑稽尴尬的风流。

    “同学,你好,请问这个位子有人坐吗?”一个问句打乱了音乐的节奏。

    “没有。”

    “哦。”

    子进一直都是低着头的,好似要把头埋入书本里一般。他什么都不知,闻声,只知道这是一个女生, 不过,声音好像有点怪异。

    “咳,咳。”

    “咳咳咳。”

    “原来是感冒了啊,听着挺要紧的。”子进揪着心想。他是见不惯身旁的人咳嗽的,那样他的心思也会跟着动乱起来,虽然不清楚动到了东还是动到了西。不过,总归他还是喜欢自然和安静的。但没有办法,生病哪是他的意念可以掌控的!女同学就这样在课上一直咳着,偶尔消停一会儿。

    “这位女同学披着发,发微湿,应该是洗头后,来不及烘干就赶来上课的。”子进偶尔微微地往侧面瞟了瞟,一秒钟的时间都比不上他眼神变的神速。

    老师讲课“教训”的声调,像一只苍蝇翅膀振动时发出的绵绵音响,百无聊赖,兴味索然。“同学们,注意看啊……这个‘冬虫夏草’的内容很重要。”“看……有性生殖,无性生殖,这个地方。”……学堂上的学生均是非专业的,可能有的同学纯粹地喜欢昆虫,也可能只是喜欢看昆虫的样貌,可安定下来专心听课的人实在少。子进却是“专听”的一个。

    “啪~”

    “嗯?”

    “是她!”一个惊讶的呐喊回响在子进的心房,其中似乎还掺杂了些“疑惑”的语调。

    “啊!对不起,打扰到你了。”女孩灵动精致的五官对着子进说,声音细腻到柔肠里,像轻音乐一样妙美动听。

    “没关系,呐,你的笔。”

    “谢谢~”

    “嗯。”说完,他又注视向了黑板。

    对于子进,原本模糊的人影已然变得无比清明,但子进仍无法真正地判断是否是“她”。子进只是想要把未知的陌生变成一种安然的熟悉,但他更贪恋陌生和熟悉之间的那种朦胧感。课下了,子进好像全然没有意识到这已经是这门课的最后一节,仍正襟危坐看着书。女孩悄悄地走了,临走前若有若无地瞥了他一眼,子进似乎全然未知,如同他“忘记”书籍上那一行行的文字一般。可是,这一“忘记”,光阴的箭矢就飞到了下个学期开学后的日子。

    “应该还会再见吧。”

    学堂女子

    间隔的风拂不去偶尔的念想,来日方长,缱绻难免。

    还是周二暮晚,黑暗的云从宇宙轻轻地压下,缤纷的灯火阑珊了起来,覆盖某处晦涩的角落。子进拿上一本志摩诗集,大步流星地走向了自习室……

    “是她!”自习室门前直直站立的石子进喃喃自语。

    自习室第一排座位正中间,静静地坐着一位女同学,正是上次坐在子进身旁的那位女孩。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一刹那子进只想到了这一句。然而,他是喜欢“自然”的,有时候,这更像一种顺其自然,宛若女孩的面颊那般温婉。可终究,他都学不会用随遇而安的法子,去平平他时而悸动时而躁动的波心。

    他终究是不会的,他只会:“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仅以这般诗情画意的措辞,默默吐出:“沙扬娜拉! ”然后,转身离去……

    于空荡荡的暗夜中,一道隐约的白色形影,随同枫叶飘摇,慢慢“褪”为黯色,融入静默的夜里,余下只剩纵横交错的树影、不分西东的风声,没有墙壁,没有回音。而下一刻的出现与重逢,不知是在何年何月,也不明是在什么样的场景和地点。当人决定用一生的时间去踽踽独行,淡然而终日时,人与人的相遇,是无可奈何的须臾,人与人的分别,是恰到好处的离开。

    “应该还会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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