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对进食感到享受的体验,最早发生在妈妈的怀里。母亲哺乳的过程也决定了一个人在生命伊始是如何体验他与食欲、食物的关系。
一个能够根据婴儿所需节奏进行哺乳的母亲,能够有效地帮助婴儿缓解和调节内在的毁灭冲动与被迫害焦虑,而一个忽略或者侵入性的母亲,则可能让婴儿不断的重复体验到被毁灭、绝望,以及被迫害的焦虑。
与此同时,精神分析师们通过大量的婴儿观察发现,婴儿在吃奶时要获得满足与快感,必须同时拥有妈妈专注的情感。
妈妈的全情关注是婴儿安全感的来源,而安全感是婴儿获得饱满快感的前提。
吃从来不只关乎食物,还关乎情感和关系。
而进食过程,是一个关系的缩影。从这个起点延伸发展出来的亲子关系,在各个面向上都可能带有早期哺乳过程里,亲子关系中情感本质的印记。
这些早期经验的残留,会因其轻重和被激活的程度,在不同水平和时期影响着我们和食物的关系。
一如案例中的来访者,她的经历像是一个连贯的图谱,向我们描绘出了这样一个画面:她从幼年开始就很难被允许去享受自己的存在,被从亲生父母身边送走,父母间剧烈的冲突,父亲严苛的要求和疏离的情感,这些经历都仿佛在对她说,她的存在并不重要。这种体验极大地压缩了她的存在空间,她无法伸展和表达自己。这种焦虑在她成年后的转折期被广泛激活。
而焦虑的拉丁词源,意思就是“狭窄的”,在德语中,焦虑一词也有“缺乏、有点紧”的含义。
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她也很难发展出享受的能力,不仅是无法享受吃饭,她发现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无法享受。她会过度囤积,购买物品,同时又对拥有的东西不闻不问,因为她无法静下心来和自己拥有的东西建立真实亲密的关系。
包括无法和自己身体的感受建立关系。她的头脑和身体处在一种断联的状态,吃饭时听从的更多的是大脑的指令,身体是那个被迫承受的存在。
就好像发号指令的大脑是属于早年养育者的,无言而痛苦的身体才是属于自己的。
自己只有半个动荡飘摇的主体,为了拼成一个完整的“我”,脂肪扮演了一个巨大的补丁。
然而健康的食欲,需要身体的引领。如果食欲未被赋予其他含义,我们身体的机能会自然地牵引我们做出何时吃,吃多少的选择。这个过程并不费力,其中也不会充满抗拒和挣扎。
我们的头脑何时能和身体重新恢复亲密,恢复主体的完整性,我们或许才能在与食物、更多事物间,用亲密和享受,代替恐惧与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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