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理葱,翠翠却摘了一根大葱呜呜吹着。有人在东岸喊过渡,翠翠不让祖父占先,便忙着跑下去,跳上了渡船,援着横溪缆子拉船过溪去接人。一面拉船一面喊祖父:
“爷爷,你唱,你唱!”
祖父不唱,却只站在高岩上望翠翠,把手摇着,一句话不说。
祖父有点心事。心事重重的,翠翠长大了。
翠翠一天比一天大了,无意中提到什么时会红脸了。时间在成长她,似乎正催促她,使她在另外一件事情上负点儿责。
她欢喜看扑粉满脸的新嫁娘,欢喜说到关于新嫁娘的故事,欢喜把野花戴到头上去,还欢喜听人唱歌。茶峒人的歌声,缠绵处她已领略得出。
她有时仿佛孤独了一点,爱坐在岩石上去,向天空一片云一颗星凝眸。
祖父若问:“翠翠,想什么?”她便带着点儿害羞情绪,轻轻的说:“在看水鸭子打架!”照当地习惯意思就是“翠翠不想什么”。但在心里却同时又自问:“翠翠,你真在想什么?”同是自己也在心里答着:“我想的很远,很多。可是我不知想些什么。”
她的确在想,又的确连自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女孩子身体既发育得很完全,在本身上因年龄自然而来的一件“奇事”,到月就来,也使她多了些思索,多了些梦。
同是自己也在心里答着:“我想的很远,很多。可是我不知想些什么。”责。
少女的心智逐渐成熟,她也有自己的心事,萌发了爱情,他要为自己的感情负责。
沈从文太厉害了,把少女心动时那种害羞的、带着幻想的、不足与人言说的渴望爱情的悸动心理描写得淋漓尽致。太灵动了。
想起来,不知道是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说是这样说的:
女孩的一半是情感,这些情感是细腻的绵长的飘忽的不可琢磨的,却多半也是纯粹的,因这纯粹,这世上多半的女孩,都要比男孩更可爱些。
假如若有天使,这男孩儿的天使,便到七八九岁就终结了,这女孩一生都可以是天使,这女子一生都具备光亮亮的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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