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的语言

        我静静地等待。

        我已经准备了一生。细细的、粗砺的痛苦绞噬着我，如一块块坚硬的小石子不断划在我的脸上。我老了。我的脸生出了皱纹，一笑起来，这些小石子的杰作就提醒着我等待的结果。可是，我无论如何都记得她的眼神。

        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我每天看着她出现，时间一点点雕蚀她的容颜。我想我爱她。在我准备的时间里，她的眼睛总是出现在我心里。那是一种让我困惑的感觉。我的心感受到不同于痛苦的感情。我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八岁。

        在我用一生准备的时间里，我发觉并感受到，她的心越来越冷，她的眼睛、她手臂的摆动和她的容颜泄露了这个秘密。她站在一种我难以为她抵挡的寒风中，她默默地承受着寒冷，只有我发现了，她有时会在风中颤抖。寒冷让她难以忍受。而我的心一点点地上升。像一个邮箱，我的心里不知填进了些什么，我每天望着她，心里就多一些。直到那一刻，我的心告诉我，就是现在了。

        她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一件风衣。我已太了解她，她就要忍受不住。她衰老了。我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用了一生的时间。我看着她沧桑的眼神，慢慢地走向她，准备告诉她，我准备了一生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