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笑迷上了一个圈子。苏笑有自己的电脑之后将很多时间花在上面。曾几何时,苏笑发誓自己不会成为网瘾少女,但是现在她回头看看,自己难道不是吗?
她似乎从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要把这一切看的这么重要。
其实遇到的,真正交心的不也只有寥寥几人。
苏笑本以为到了国外自己不会再有任何不顺心的事情。当然小小的磕磕绊绊苏笑没有必要当成什么大事。
但苏笑看着自己凌乱的房间和电脑键盘上薯片的残渣,眼神有些黯然。
不知道是不是出自教育的关系,对这个house sister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以为那只是小孩子家一次两次的新鲜罢了。但后来这个女孩子,用天使一样的面容和着魔鬼一样的素质让苏笑体会了很多次什么叫做有心无力。
跟她相比,自己见过的那些孩子算什么呢?
苏笑知道一个人孤身在外不容易,能忍下来的也都忍下来了。但是有些时候,有些人就是喜欢这样得寸进尺。
苏笑也曾经认为孩子终究只是个孩子,大人总不至于那么糟糕。
第四天了,苏笑仍然没有可用的网络。
苏笑收拾了东西出门,她今天有一个活动要赶去学校。
苏笑不喜欢热闹,但是也并不抗拒。热闹能够带给她久违的那种火热温暖。苏笑是怕冷的。
而她并不知道,回来之后自己会面对的是什么。就好像一株草不知道,自己还会被多少人践踏。
苏笑将自己收拾地干干净净一丝不苟之后出门,门带上。但是她忘了,不知有意无意,这门没有被允许配锁。
后来苏笑回来的时候已经愣住了,群里炸开了锅,网络连了回来。上翻的时候看到一条接一条触目惊心的dirty words在对话框里面盘旋不去。
该死的……
她终于知道所谓电话公司的问题不过是一场闹剧。
一条条翻着,一面翻着一面开始回信息:“不是本人,大家相信我,刚刚那个不是我本人操作。”
“被盗号了么?”
显然不是。
找到了一条几乎可以说是救命的信息:“这不是我姐,她拼写会有很多错误,骂人什么的,完全可以用中文更流畅嘛。”半开玩笑的口气,苏笑在发抖。
还好如此。
群里安静下来,听她把这一切解释清楚。
温瓶,谢谢你。如果不是一句:“拼写语法都毫无错漏,不是本人”,苏笑都不知道自己还要面对多少非议。这次苏笑终于是学聪明,将电脑设置了密码。
横亘开距离,遮住自己温婉大姐姐的内心。
不是不在意,是经不起任何的挥霍了。
对不起,伊莎贝拉。你既然视我为草,我何必做你这朵骄傲红花的绿叶?
不过是继续过,那种生活时好时坏像是翻斗车。苏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她在那栋房子里面,被骂过很多难听的话,以至于留下了经年不散的后遗症。
说条件反射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苏笑却是一分一秒呼吸都要小心。分明没有做错什么,却一定要小心翼翼。就好像一棵草籽儿无意之中被扔进墙缝里。不得不拼命地汲取空气中微薄的水分,不得不从夹缝中获取一线阳光。
到底是哪件事影响了哪件事,苏笑自己也不清楚或者可以地不愿意清楚。她真正体会到了的虽然不能给她的肉体造成什么伤害,但精神上,已经变得好似摇摆着的烛火。
苏笑不笑了,她的心一点点被蒙上了黑色的帷幔,深到了一定程度,就滴出水来。
绝望的泪水。
苏笑听了一年半的吼叫摔打和重摇滚。她直到现在还不能看见大大的立体音响。她怕。不是那种心有余悸的淡漠滚过的怕,是一种滋生在心底如同霉菌一样爬满了的,借着一点点潮气就能够复苏的根深蒂固。
“你怎么回事儿?”
“想什么呢!”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动作快点儿!”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做!”
爸,妈,我求你们别这样跟我讲话,行么?一个字一句话,不一样的语言是一样的意思。
诊断书出来的时候,苏笑看着上面轻微神经衰弱的标识,脸搁在手上,眼睛大大地睁着。
一滴,两滴,眼泪从滚烫变得冰凉。她终于看到爸妈的愤怒恐慌。
“你怎么不早说不早给你换了……这样的地方你也住得下去?”
苏笑将学校程序的繁琐告诉给前座的高大背影。以前她喜欢趴在他背上听呼吸时候那种轻微的振鸣感,现在她不想靠近任何一个人。大夏天的,她冷得好像被人扔进了冰川。
换来沉默。
后来终究是换了,但苏笑哭了。
不过是一个电话,说声再见这样的单纯目的,那个五十岁的女人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地吵闹着。苏笑不知道到底自己犯了什么错,要她这样声嘶力竭好像自始至终自己都是个可笑的搬弄是非者。
分明录音笔还有玛利亚女士手掌的余温。
苏笑后来把那段录音删除,权当是翻过这一篇去吧。
她本不想记得,但记忆力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让她几乎无路可退。当初还是保留了最后一丝善念,没有将所有的事情交给政府处理。想也知道真的公之于众,这女人不会再有学生愿意住在她家里。看她单亲带着两个孩子,即便苏笑在她家里的时候再怎样也不想给她一条逼仄的绝路。
真是可笑啊……最后走投无路时,苏笑第一次去看了心理医生。那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呢?
苏笑的确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倾听者,以至于现在复述出来变成文字她也没有丝毫别的情绪了。
好在她已经再不用去想之前的那些,来了这边总算是都好了。和以前的人还有来往,和现在的人也都交流无碍,她已经得到了足够自己生存下去的一切。阳光雨露,时常关心,这些在之前她都不敢奢望。
可是为什么不呢。
爸妈一直担心她会成为网瘾少女,她觉得自己现在也的确有些像是如此了。但是这不能怪她。
信息爆炸的时代,你要妥善利用才好。
“你是不是不想和爸爸讲话?”
苏笑微微愣住,半晌才打了一行字:“有什么?难道现在我不是在和你讲话么。”
“你爸说你不愿意和他讲话?”
哦,胡扯。苏笑忍了忍没把这话说出来,却笑了笑:“我怕他。”
换来沉默。
唔,她的确是怕这个男人的,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现在的苏笑活得有些自私,已经逐渐不会再做之前做过的事。如果之前有人要她伸出援手,毫不犹豫能帮就帮了。可是现在?
对不起,我不觉得我是义务劳动,尤其是,为了某些人。
譬如之前的,那些网上认识的人。
要求不少,苏笑在罗托鲁亚的温泉池里泡着,闭上眼睛感受雨丝。不知道现在的圈子怎么都充斥了这些。
难得有人塌下心来了。
苏笑有时候也会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要选择这路去走,无底洞一般且不去说,逼仄则更让人难过。
说到底她没变了自己的固执。但这个圈子太多人已经不值得。
“你不会舍得我难过。”
是,你所依仗的不过就是,我不会舍得你难过。
千刀之后,淡然转身,现在的孩子,心都太脆弱。苏笑眼见圈子里的cp分分合合,眼见自己哪怕是一句话也会激起一场不知所谓的所谓争辩,她当然也知道自己还差很多。
可是这个公共的空间,除了那些人,还有很多,星星之火。
大概,你曾经默默无闻过,但是现在至少也不算让人泯灭如烟尘。
苏笑闲了会写许多奇怪的片段,悲伤的欢乐的,历史,别的什么。这些时候,能够得到的又岂止赞美,更深处的心灵愉悦几乎可以荡涤了所有的负面。
苏笑在想,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么的不堪摧折。即便当初那个恨不得压榨自己到极限的女人也说过“you are so strong”的话语,也没必要为了小事,伤春悲秋。
拿起手上的笔杆子来,苏笑是学子,却也已经拿起了自主,拿起了信心。从当初那段迷失的岁月里走出来,哪怕是草也可以长得郁郁葱葱。
即便速度缓慢,但,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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