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大我八岁,我上小学时,大姐已上初中。除了周末,都住在学校。我和二姐相差两岁,所以我的童年基本都是和二姐一起度过的。二姐上学比正常年龄早了一年,所以我上小学一年级时,她已经四年级了。家离学校大概有2公里,我和二姐每天都要步行20多分钟。我们早上都要自己带饭到学校,中午的时候就不用往家里跑。
小时候家里一直有两个铝制的饭盒,虽然不知它们的来历,但至少从我记事起,他们就已经在了。一个是泛着用火烤过的那种浅黄色,是较为规整的长方体的形状,可能时间久了中间部分有一些凹陷;另一个白色中带有黑色斑点,形状为两头窄中间宽的不规则形状。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二姐都钟情泛黄规整的那个,而且一致认为另一个奇丑无比。
在我刚开始上学的一段时间里,每天早上最大的矛盾就是谁该有资格用那个泛黄规整的饭盒。妈妈老是劝说二姐要让着我,虽然她有些不情愿,但基本我都是胜者。久了,她也就不再跟我争了。
早餐和带的午饭很少有相同的时候,早上家里基本都是粥和咸菜。我们带的饭通常是妈妈单独做的,如果有汤汤水水,则不便携带。每天早上出发前,妈妈都已经把饭盒装好。并放入了她亲手缝制的布袋里。
吃过早饭,拎着饭盒出门。到学校之前,我俩会看看饭盒里面装的是什么。若是白色的大米,我和二姐就高兴的不得了,蹦蹦跳跳的跑去学校,一整天都是快乐的。但大多数情况是令人失望的,通常里面都是磨制粗糙的粉红色高粱米。
说来也怪,我们都不太在乎里面到底带的是什么菜,只要是大米,我们就觉得跟别人是平等的了。因为那时候基本上没有孩子会带高粱米饭。说到菜呢,我觉得我妈还是比较有创意的,多数情况就是一个剥好的鸡蛋,和几勺东北家庭秘制大酱,至少我从未见过同款。
每当看到这个我们都会明白,要想方设法不让别人知道我们带的是什么。同时也要尽量回避关于带饭这个话题。到了学校,也是尽快送到热饭盒的土房子,生怕别人发现什么。
那房子在学校的西北角,东西朝向共三间。最南边的那间是看门大爷睡觉的地方。中间的那间有一个很大的灶台,而且锅边会用竹席子围起很高,以便放下全校70多人的饭盒。最北边一间是用来放置我们大扫除用的笤帚和撮箕等杂物,看门大爷还会在里面卖些零食和小玩具,但那几乎跟我无缘,我也从未仔细看过。大爷除了负责看守学校,同时要在中午放学前,把我们早上带去的饭盒加热,以便我们能吃口热的。
一到中午,我会尽可能最后一个去取饭盒,这样就不会在回来的途中遇到别人,以免泄露我带的是高粱米的事实。通常在拿到饭盒后,我会迅速躲到没人的树林里快速吃完,即使没有吃完也会迅速将其倒掉。我不知道二姐是怎么解决的,但我很明确的一点就是她一定也在某个没有人的角落。
老叔家的三姐,在家族同辈女孩中排第三,二姐他们俩是同班同学。但她实际上要比二姐大一岁,大我三岁。二姐偶尔也会中午过来找我,有时会带来一些三姐给她的白米饭。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吃,我好像也从来没问过。每次她从那个奇丑无比的饭盒中把白米饭用勺子扒到我的饭盒里时,她都特别开心的说:“老弟,快吃”,然后她就笑着看我吃完。
但大多数情况她带来的都会是一包干脆面的调料包,我知道那一定是其它同学给她的,然后我们就将其倒入高粱米饭中拌匀。我一口,她一口,相视而笑,美味极了。
现在20多年过去了,随着多次搬家,那两个饭盒,早已不知去向。从可以不用必须吃高粱米时起,我也再也没有吃过,而且没有一点想念。
二姐的婆家和我妈家住在一个村子。每次我回家,二姐都会弄来很多好吃的,做好了以后还会说那句:“老弟,快吃”,然后微笑着看我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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