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生死的传说没法证明,到了另一个世界的人没法回过头说:嗯,真是这样。幽都有它的传说,失去所有印记将回到轮回,强化某个印记能扭转生死。
寿司店门前停下一辆双层巴士,红色车身,圆形大灯,像只铁皮玩具。车上空无一人,包括司机。我刚坐稳,车就发动了,它开得慢且稳,安静得像按了“静音”键。
我从昏睡中醒来,发现前排座位上多了个人。是个戴黑框眼镜的姑娘,双目紧闭,表情痛苦。她突然睁开眼睛,随即发出尖叫。“你是谁!在我宿舍干什么!”当注意到陌生的环境后,她爆发式地哭了出来,其中夹杂着“让我回去,明天考研……”待哭声渐小,我问:“记得来之前的事吗?”“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刚背到那里!”说完,撕心裂肺的哭声又开始了。
“你说我……死了?”“嗯。”她却笑了,“哈哈,明白了,我复习的时候睡着了,这是个梦。”她开始不停地掐自己,直到疼出了眼泪。“骗人!这方法不管用!对了,盗梦空间,坠落!”她猛地拉开巴士二层的窗户,要往下跳。刚跨出一只脚,巴士在巨大的撞击声中翻滚起来。等视野不再旋转,我拖起昏迷的眼镜姑娘爬了出去。
翻车的地方已不是城市的模样,公路两旁尽是无边的荒原。我爬上路基,发现这是一处丁字路口,面前停着一辆绿色跑车,靠在引擎盖上的金发男人正盯着我,露出戏谑的表情。“发现你啦,车祸印记给我吧。”“布莱恩?”“知道就配合点,省得把你抽干。”“你怎么知道我有?”“人没法被一种方法杀死两次,而你现在毫发无损。”他不耐烦地说。
我看了眼肩上架着的眼镜姑娘,她额头被碎玻璃划破,鼻子也冒出血来。我抱起她转身向荒原跑去,背后响起了咒骂与引擎发动的声音。跑了一会,身后没了动静,回头发现周围只有齐人高的荒草。踮起脚向前望去,远处隐约有些灯火,好不容易移动到它跟前,发现是幢五层楼的宽大建筑,正面墙上布满了窗户,像家酒店。
酒店里不见人影却灯火通明,乳白色大理石柱的花纹像缭绕的云雾,鲜红的地毯柔软厚实。穿过大厅是通向二楼的楼梯,它在一半的位置转向两边,中间的平台上有个柜台,里面挂着房间的钥匙。我拿了相邻的两把,将眼镜姑娘安顿在一间后走进隔壁,一头倒在散发出螨虫尸体味道的床罩上。再睁开眼睛时,床头坐着个陌生女人。
她一只手撑在床上,长发垂在脸颊两侧,月光为她的身影包裹上一层银边。“你为什么不害怕?”她问。“死都死了。”“比死亡可怕的东西有很多。”听完我打了个寒噤,眼前已是飘舞在晨曦中的窗帘和无云的天空。梦?我在地中海风格的浴室里洗了个澡,来到隔壁门前。门开着,风经过空荡荡的房间吹在我没干透的发梢上。
卫生间里探出个戴防尘帽的男人,唇上一抹浓密的胡须修剪得一丝不苟。见到我,他摘下帽子微笑道:“昨天有失远迎,我叫寇斯塔,这家酒店的门房,兼主厨、保洁和其他。”“这个房间的客人呢?”我问。“在您来前退房了。”“她去哪了?走了多久?”“对不起,我不能提供其他客人的信息,请问您是她的?”我一想,什么也不是。
“退房。”我说着伸出一只手。“只要给我钥匙就行了。”寇斯塔始终笑得恭谦而专业。“印记呢?”“不用,布佩西大酒店永远是幽都人免遭猎印者骚扰的避风港。不久前我听说布莱恩在这一带‘狩猎’,所以把酒店搬到了这里。”“幽都人一般都干嘛?”我问。“生活,就像生前一样,过于相信那些传言的人才会变成猎印者。此外最常做的就是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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