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我以为很远。
但细细想来,所有的一切又恍若如昨。
过去的这十年仿佛是场蜕变,
又仿佛把最好的年纪献给了无知和怯弱。
我点嫌弃那时年少的自己,
太过忍耐,也太不懂反抗。
明明是自己的人生,却不小心过成了人生的奴隶。
1
五年前,我正在经历一场又一场冗长开不完的会。
那时我在一家电商公司,做活动策划。老板是个40多岁,却头发花白的廋男人。他是我见过最擅长开会的老板。每次开会前,他都会泡一大壶菊花茶,带一板金嗓子,然后一个人在会上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我在职的那段时间,他开会时长的最高记录是十二个小时。期间的中饭和晚饭都是大家点外卖,围在会议室的大桌上解决的。每次散会后,还有人留在公司继续加班。
一开始觉得,这公司像个永动机,老板拼了老命在做企业,员工拼了老命自我实现。
时间长了我渐渐发现,每次开会其实都是老调重弹,员工加班也并非是在执行会上的安排,而是在赶今天必须要完成的常规工作。
我找老板反映了情况,也给出了建议,建议他把大会改成部门小会,如果有必须要全员参与的会议,也应该把时间尽量控制在半小时以内。
一周后,老板做出了反馈,大概是说我的建议并非全无参考性,还准我以后可以选择性参与会议。然后我就成为了全公司唯一一个可以不参会的人。
本来这是值得高兴的,可后来几天我意识到了更大的麻烦。
这家公司没有设置前台,每次有快递,快递员就会直接进来找当事人签收。可是很多次办公室里就我一个人,自然而然我就成了代收人。有一天,我连续帮忙代签了二十几个快递,它们在我身后,几乎堆成了小山。快下班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今天除了签收快递,我什么也没干。
还有好几次,我上厕所回来,听见隔壁客服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个不停,我站在门口像个犯了事的傻逼。我想装作没听见,可是内心有点受谴责;我想去接,可又不熟悉客服话术。
我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怎么还能隐忍到最后!
如果回到那时,我会冲上去告诉自己:离开这家公司,立刻、马上!
这家公司没前途!实在没有必要浪费时光,把自己变成打杂的,也实在不该,在自己本职工作都没有做好的情况下,纠结要不要插手别人的工作。
在小公司就职,常听老板这样激励员工,说小公司能全方位锻炼一个人的能力,而进大公司你就只能是个螺丝钉。
这种说法某种层面也对,某种层面也导致了我们学而不精。
往往我们什么都想要,最后什么都没有;我们什么都想会,最后什么都不会。
这个社会更需要术业有专攻,你可以在探索知识深度的时候,去寻求广度,但你一定得有深度。
而且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全能的人,全能只不过是比普通人懂得多一些罢了。
2
我总觉得五年前不开心的遭遇,可能是因为从十年前开始就努力错了方向。
十年前,我正在经历高考倒计时,一场又一场没完没了的模拟考。
那天数学考卷发下来,我又没及格,突然就对生活滋生了一种厌倦,好像不管怎么努力都没用。
失意的我,把自己关在寝室看了一夜安妮宝贝的小说,第二天我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回家跟我妈说我不想读书,想在家写小说。
我妈没理我,还觉得我疯了。
我又被逼去了学校,依然是班里不出众的差等生。不过我开始偷偷写日记了,还交了一个同样爱写作的笔友。
我开始渐渐忘了数学考试带给我的心灵创伤,一有时间就给笔友写四、五页纸的长信。
我犹记得那年夏天,每晚熄灯后,总有一群站在厕所门口,借着微光,小声背单词的好学生。唯有我,蹲在板凳前,一只手写信,一只手拍蚊子。
这样写过几封信后,感情熟络起来,我们决定互换照片。
拿到照片,我猜他是精心收拾过的。照片里的他,穿着白衬衣,留着一头干练、舒服的短发,脸上还挂着些青涩不自然的笑。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男生的照片,很珍惜地连同信夹进了课本。
但是很不幸,它们在某一天,被我爸妈看见了。
那天家里的气氛就犹如世界大战爆发前夕。他们狠狠地把照片甩在茶几上,然后看着我一言不发。我嬉皮笑脸地,试图缓解气氛:“你们不觉得照片挺帅的?”
然后一本书呼啸着砸到我脸上,又听见他们咆哮着说:“帅能当饭吃吗?”
如果回到那时,我一定要对颓然,近乎失去方向的自己说:千万别放弃!
放弃该放弃的是无奈,但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无能。
父母是爱我们的,只是有时候用错了方式。
这世上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自己要什么,该坚持些什么。
有时候不多坚持一把,遗憾就成了永恒。
你看十年了,时间终究是过去了,而梦想却搁浅在那年。
在做这种“如果回到十年前”的假设时,总勉不了去想,如果当时没有这样做,人生会不会不同?
然而人生没有如果。
做了就做了,错了就错了。这世界,总有些人醒悟得早,有些人醒悟地晚。
越是醒悟地晚,越容易被很多东西捆绑。
但当你意识到捆绑的时候,一定记得扇醒自己,这样未来才能遇见更好的自己。
很多人都喜欢把人生比作一场戏,一趟列车、一盘棋,我却觉得人生本来是一个错。
活得条条框框是错;放眼狂奔,不懂拐弯是错;追逐名利是错;得过且过是错;过于执着是错;洒脱放手还是错。
不管怎么做都会有人说你错,既然这样,往后的日子跟随自己的心,做一切值得的事,不给人生留遗憾。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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