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正经的互联网公司应聘应届生会开出500万日元（合40W软妹币）的年薪，但为什么许多日本知名网站难用又丑？本期拉勾研习社，勾妹采访了在日本做产品经理的苏菲，她说：“日本的社会环境差太多了。比中国和欧美的差别都大很多。没人愿意担这个责任，这就是日本整个社会的弊病所在。”
▌本文作者：白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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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
产品经理、居住日本五年
►尽管在东京大学读了建筑硕士，苏菲最终还是选择了互联网行业。旅居日本五年，在四个国家的大学上过学，亲眼见过三种肤色和四大洋，遥望过北极和南极。这些经历的意义在于，它们让苏菲成为了一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
身为日本互联网公司的产品经理，苏菲在知乎上讲述在日见闻，获得广泛关注。从留学、签证到日本文化与生活，这位长春女子成为我们近距离探究日本互联网社会的视角。她本人也在服务中国游客的日本网站工作，并为中国人创造就业机会。
日本互联网公司与中美有什么不同之处？他们的产业发展现状如何？本期拉勾研习社，我们跟苏菲交流了这些问题。
日本互联网远落后中国
最后推我一把的是情怀
拉勾：作为一名建筑专业硕士，你是在什么契机下进入互联网的呢？
苏菲：其实找工作的时候最开始就不想找建筑了，还没目标的时候，就觉得除了建筑都可以。
原因是日本的建筑市场已经过了建设期的最高峰，趋于饱和。并且最开始进入事务所的薪资惊人的低而且是非常累的，所以从业者主要都是特别热爱这一行的人。
举个数字的话，一般硕士毕业以后每月薪资差不多24万日元左右，但是建筑事务所的实习生甚至都不到20万日元。
其他方向比如房地产、筑公司这类，大多都是特别保守的企业，不太适合我的性格，也不适合外国人发展。考虑到将来国内建筑业也有可能饱和，就决定不选择这个行业了。当然最最主要的还是对它的热爱没那么高。
拉勾：那是怎么进入到互联网行业的呢？当时做了哪些准备？
苏菲：选择互联网有两个背景，第一个是我从小就是忠实网民，第二个是在日本找工作基本不看专业，可以任意找。当时我基本把所有领域调查了一遍，最后决定的几个领域之一就是互联网。对它感兴趣的契机也是因为知乎。当时觉得能做这样的产品肯定特别有意思。
另外在知乎上看到一个答案印象特别深刻。一个产品经理在地铁里看到一个小孩在玩他们公司做的游戏，小孩跟他说：“我特别喜欢这个游戏”。他也笑笑说：“我也很喜欢它。”这个答案让我很憧憬自己企划一个产品的职业。所以说，最后推我一把的是情怀。
主要的准备就是调查了自己比较感兴趣的因特网企业，做了一个list然后按照日本找工作的套路去投了。
拉勾：日本的互联网公司是怎么构架的，与中美的互联网公司有什么相同和不同之处？
日本的互联网公司和中美的公司区别真的很多。虽然我没有实际体验过中美公司，每个企业的气氛和做法也不一样，我主要还是谈个人感受吧。其实日本在互联网这一领域完全是落后国家，大家要认识到这一点。日本的智能手机普及率只有60%，各种服务的方便程度，UI设计大家看了都会觉得特别坑爹。
我截个图给大家看看：
这是日本最大的购物网站乐天。这还是做了一次界面更新以后的，以前是在物品页面每次找结账按钮都要好久。其实并不是日本人设计水平不行，他们的一些新app，新网站都特别漂亮好用的，都是老的网站不行。
区别在于，日本的IT公司特别喜欢外包，不喜欢自己养程序员和设计人员。而且往往是多次外包，外包了之后又被外包。找一个日本大公司做网站，最后实际做的可能是位于越南的一个小公司。这和日本的雇佣制度有关，因为几乎不可能解雇员工，所以正式员工的成本极高。
拉勾：这样看来的话，日本的公司主要是企划和市场类职位有关？在技术和设计上不是特别重视？
苏菲：有一些IT基因比较强的公司，基本和中美区别不大的。主要以技术人员为主，但是老公司确实是这样。
我们公司算是一个典型。销售起家的，所以销售最多。现在日本有个词特别火，叫做Inbound，意思就是做来日本旅游的游客的生意。我负责的就是这一块的新产品。我提供的网站在支付宝服务窗里叫“日本旅游助手”，来旅游的朋友可以关注一下。
拉勾：你负责的产品具体做什么？
苏菲：具体一点的话，就是把我们在日本网站上的日本餐馆、美发店、旅馆的信息，以及优惠、预约功能提供给中国游客。
现在大家在国内的网站上都是几乎只能看到有限几家比较火的餐馆的信息，结果大家都去同一家，去了发现都是中国人在吃。所以我们希望能给中国游客提供更多更全面的餐馆信息，让大家去真正日本人日常去的餐馆用餐，体验美容美发等等。另外我也负责支付宝在日本的导入，现在已经很多地方可以刷支付宝了。
中国人不可能完全融入日企
拉勾：你平常的工作状态是怎么样的，比如说会怎样度过在公司的一天？
苏菲：我们公司比较奇葩一些，特别自由，这一点和一般的日企完全不同。一般早上10点—10点半到公司，处理一些邮件，然后和大家差不多就是开会、工作、准备资料等等。晚上一般8点左右回去的时候比较多。晚的话会10点甚至更晚。
拉勾：在日本的互联网公司有哪些职场文化？
苏菲：日本的互联网公司和其他公司区别还蛮大的。不过也带有一些共通的地方吧，比如说凡事都要提前做好每一步的规划，事无巨细。这一点可能中国人不太习惯。我们和中国公司合作的时候也发现做事风格不一样。日本公司是重守，害怕风险。中国公司重攻，讲究动作快。我自己还是更适合中国。
拉勾：中国人如何融入日本职场？
苏菲：我觉得中国人不可能完全融入日本职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可以了，发挥自己和日本人的不同点。拿我来说，汉语优势可以使我成为中日公司之间业务往来的桥梁，这是我找到的定位之一。
拉勾：那我想问下，在日本生活了这么多年，有什么感受和体会是特别想与人分享的？
苏菲：任何国家和民族都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问题不在于纠结哪个好哪个坏，而是去判断哪个更适合自己。挺多留学生和在日华人都会两极分化，要么是处处称赞什么都好觉得是天堂，要么是各种不满觉得各种坑爹黑暗。其实没有什么对和错，只是适合不适合的问题罢了。日本公司也是，学校也是，最终能判断的结果只有自己。
拉勾：苏菲老师刚才说，感觉自己更适合中国，那么是否考虑过回国发展呢？
苏菲：目前觉得自己的能力在日本能得到更好的发挥。另外，现在在公司里能为中国人做产品，我觉得很感恩也很满意。如果没有特别好的机遇，暂时还是想把这一块做起来。还有让我特别特别开心的就是，我能创造中国人的就业机会。
浅谈日本互联网发展现状
比中国和欧美的差别都大很多
拉勾：虽然整体上落后于中美，但日本的互联网产业应该也在发展。根据你的见闻，日本的互联网产业现状如何，现在比较火的领域有哪些，呈现什么样的面貌和格局？
苏菲：日本的互联网从业人员也都是很拼的，他们对欧美业界发展非常关注，也会积极去学习那边流行的东西。但模仿欧美的产品大部分都是失败。因为日本的社会环境差太多了。比中国和欧美的差别都大很多。
举个例子，比如说国内之前流行过团购网站，很多网站都是找地推就能快速获得一大堆商户参与。这个事儿在日本花几亿都可能做不到。因为日本的商户非常保守，就算店长不保守，打工的店员都可能办不到团购消券这一套流程的操作。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确实是现状。现在比较火的领域和欧美都差不多，但是有成果的少。还有就是Inbound无疑是最火的话题了。
拉勾：那在这样的现状下，日本政府对互联网持什么态度，有什么扶持的政策么？
苏菲：日本政府自己都救不过来……哈哈，开玩笑。
中国至少可以和美国并肩，在互联网上我们有这个底气，绝对是世界TOP 2。给大家讲个故事，一年以前，有一次我给上司看了淘宝上的阿里旺旺，讲解了一下功能，然后我上司激动地跑出会议室去叫相关人员来围观，大家围在一起跪拜。
包括微信、支付宝，都是我教他们用，他们用了都说太厉害了。而且这还是最最基本的功能，高级功能都没给介绍……抢个红包一组人高兴一晚上。
所以，中国的互联网水平确实相当高。平时我在公司里会经常分享中国的好应用给他们，希望他们能停止看欧美，多看看中国。
拉勾：苏菲老师因为所在的公司服务中国游客，中国用户本身就很互联网化，所以比较好推广。如果是一家面对日本市场的日本本土公司，在发展过程中需要面对哪些壁垒，如何教育市场，推动客户和用户在观念上的进化？
苏菲：如果是O2O服务的话，它要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商户，保守的商户比用户更难撬动。可能也是因为日本线下本身就太发达了，商户也没有那么激烈的竞争动力去导入这些新东西。
但是日本人有一个特性就是从众，所以如果是我的话，会先和一个业界代表性的客户合作，有了成果以后，就会有很多商户积极来参与了。这个在国内应该也差不多。只不过日本最初的合作商户是非常难说动的。而且需要很精妙的设计，使得商户尽量省事。用户的话其实和国内区别不算特别大了。
另外，日本用户对于比较丑的UI忍耐力极强，不是设计水平不行，而是互联网公司的体制使得优秀的设计无法实现，过度的惧怕风险，害怕投资，太过保守了。比如说，乐天的员工也觉得网站丑。然而网站整个换新UI，没人能保证销售额不下降，结果就是永远做不了。没人愿意担这个责任，这就是日本整个社会的弊病所在。
年薪40万人民币
日本互联网公司的应届生
拉勾：有没有项目可以支持中国的产品经理或程序员到日本工作，需要哪些技能？
苏菲：程序员我倒知道有一些来日本工作的，产品经理因为对语言水平要求比较高，还没听说有。具体公司和项目不太清楚，但是确实有一些人才公司在做。
拉勾：日本互联网收入如何，在日本整体行业如何？程序员相比国内待遇好吗？
苏菲：收入还挺高的。Gree，Dena这些纯互联网公司，毕业生第一年年薪可以给到500万日元，我就职的那年日元还是100对8块钱，就是年薪40万人民币。这还是不看专业招收的，技术厉害的学生工资更高。
但是，外包公司就低很多了。应该就是比日本的平均薪资高一点点。不过在日本的话，单身的情况下，只要有个正经工作，生活还是不愁的。在我们公司第二年可以到600，以后就看个人能力了。然而日元跌成狗。
想来日本的程序员，待遇好坏基本就是看日语，消费也高，一碗拉面就50-60块。
拉勾：日本的互联网公司怎么融资，有abc轮嘛？
苏菲：融资这块没有中国这么热，投资者还是比较少的。而且有名的就那么几个，天使abc轮这些机制倒是和中国一样，都是照硅谷学的，融资额度一般也没有国内这么高。
拉勾：技术外包公司怎么去接洽，拿下日本公司的单子，他们是公开招标吗？
苏菲：一般不公开招标，偶尔也有，但是大型公司一般都是有固定的长期的合作伙伴。至少第一次外包大多数是的。他们很少更换合作伙伴。如果我想起用一个新的外包公司，审查非常麻烦。也是为了避免风险，后续外包就不太清楚了。可能会有，而且很多都是最终包到中国。
多说一句，这个机制特别坑爹。因为我不是和外包的工程师直接沟通，而是要经过他们的销售，而他们的销售没那么懂技术，工程师说啥就是啥。这样的话，不懂技术的产品就会被坑。
拉勾：日本产品经理和程序员也处于矛盾状况么？
苏菲：要看公司。我们公司是外包公司派技术人员来我们这里，本质关系是甲方乙方，所以基本都听产品的。另一些公司是自己公司的技术，情况和国内差不多的。但是外包的时候，大部分矛盾都是技术人员企图坑我而我与之博弈。
拉勾：现在日本最火的社交产品是什么，年轻人最常用的？一款产品有什么机制获得日本年轻人的喜欢？
苏菲：最高的就是facebook或者youtube，是youtube主要是看，没什么社交功能。line只是聊天工具，也有朋友圈功能，但是没人用，一般日本人也不聊群聊。另外，好多人已经在玩微信了。
其他日本公司的产品经理可能很多问题的感想和我不一样。每个公司情况都不同，看到的也不同，所以大家有机会可以多问多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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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勾妹也没看够吧~但是，幸好苏菲开了公众号（ID：sophieinto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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